潜伏了四年的大厨

文 | 高林

昨天晚上一个同学请我的另一个同学吃饭，让我陪着，都不是外人，一起去点菜间点菜。

刚进去，就听有人在里面喊：校长，校长来吃饭啊……

我循声望去，吆，这不是学校的电工老李么？老李何时做厨师了？与以前不同的是，今天的老李不再是学校电工的装备了——穿一身厨师服，头顶戴着厨师帽，此刻，正笑眯眯看着我……

我问，老李，你何时做了厨师了？你会做菜？

老李说，你调到总部不久，学校调整工作岗位，让我到老校工作，那离家太远了，无法每天到单位刷脸签到，就不干了……（老李是退伍老兵，不知道我们县里领导用了什么高招，居然可以让这些整天上访的老兵们现在都乖乖在家里每天刷脸签到……）

我还是有点纳闷，从来没听说老李是厨师啊！

老李倒是挺谦虚，道：大菜做不好，做点小菜还是可以的……

他推荐我们来一份蒸牡蛎，不多说，老李推荐什么，就点什么……

县城太小，离开临沭兴华学校后，时不时还会在大街、超市、饭店遇到原来学校的学生、家长和老师们，大多时候，大家见到我还是很热情的与我打招呼，特别是那次在高速公路服务区遇到了三年级的杨坤，他一声“校长好”，很暖心，那一刻甚至都有想抱着他哭的冲动……

算了，不煽情了，继续说老李。

老李是个多面手，在学校做电工期间凡是与水电维修有关的工作他几乎都能干，这一点，不用多说，四年下来为学校节约了不少办公成本。学校建筑设施有二十多年了，设备老化，水电、校舍维修任务繁重，累急了他也会闹情绪，一旦闹情绪，其他人找他干活就不顺当了，只好让我亲自电话给他，安排他工作，那才罢休。

这个时候老李是要给我面子的，不过我也不买他的账，学校里那么多工作，连维修的事也要校长亲自安排，工作效率也太低了吧，也不符合工作程序。所以，每次他干完活，我就让他到我办公室，与他再“促膝长谈”半天，倘若我被他惹烦了，也会狂风暴雨地狠狠批他一顿……

这个时候他又常常像个孩子，道歉检讨后背着他的工具包、哼着小曲干活去了……

与老李共事四年，彼此摸透了对方的脾气，后来大家相安无事，工作也顺当多了。再到后来，一些年轻老师也常常评价“李叔”还不错……

时间飞驰，转眼之间离开临沭兴华学校半年了，我的职业生涯中有过数次离职的经历，每离开一所学校都要与师生们有一次情感的割舍，这对感情细腻的我来讲，总要生发出一些感慨出来。

相比较而言，我与前勤任课教师的交流多一些，后勤的一些教职工即便一起工作了三四年我有的人我连名字都喊不上来，想来很惭愧的。

我一向讨厌拍马屁，既不愿意拍别人马屁，更不愿意被别人拍，因不善言辞，也就不会有事没事像有的校长那样约老师到办公室关上门“谈谈心”、嘘寒问暖、虚情假意的关怀一下下属——不过，我在办公室的时候，办公室的门一年到头大多都是敞开的。

不谈心，倒是有时还会严厉的批评一些犯错误的老师。

遗憾的是，我的批评当时常常不被人理解。

我经常说，一位校长好不好，不要看他在任时大家如何评价，等他离职了，再评价他也不迟。我一直努力，做一位离职后被大多数老师认可的校长。

老李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似乎，他也是四年来有一段时间被我批评最多的教职工了，好在今天再碰面，彼此温暖、亲近反而多了许多。

老李喜欢喝酒，以前他做电工，提醒他工作期间不要喝酒有段时间成了我的习惯，现在他在饭店做厨师，估计喝酒方便多了。愿他适度饮酒，快乐工作吧！

曾经，学校食堂厨师老杨找过我，想改行做电工，电工是技术性比较强、有危险性的职业，不是专业人士是做不了的，我当时没有同意。今天，我怎么也没有想过电工老李居然可能放下钳子、扳子、绝缘胶带穿上白大褂做起了厨师……

老李，你是潜伏了四年没被我发现的大厨师啊！

这一次，我服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