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苍狗

2023-07-01  本文已影响0人  生如夏花a薇

    我永远也忘不了和勇第一次见面的情景——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只是九十年代初期普遍流行的相亲场景吧……

      在一个乡村集市上(那些集市不是天天逢集的 有的逢双 ,有的逢单)男孩女孩经由媒人介绍了双方情况,那时没有各种聊天方式,只有才刚刚兴起的电话。家里又金贵的紧,不让随便用。只能抱着相互见面再由双方家长商量下一步的走向了。如果双方看着顺眼,男方便由媒人和父母决定买点礼品和红包给女方同来的本人和亲戚。那正值腊月的日子,街上人来人往,串流不息——快过年了,家家户户都欢天喜地置办年货。我和大姐还有充当女方媒人的小姨,在一家小商店门口站着,不远处的饭店门口果然站了一群人在那儿交头接耳。我偷偷的扫视对面——果然在人群中一眼看到了他——他叫勇——一个颀高,眉眼含笑的男子——我突然想起一句形容男子的诗:谦谦君子温润如玉。远远的,那双含笑的眼睛,眼角眉梢上扬透着干练利落。我的心突突的跳起来,脸上发烧。——他定是也在注视着我——我要逃!远远的逃开!——其实那年我才刚刚过完二十岁的生日。大姐和姨见我什么也没说就跑开了,委实吓一跳。大姐跟了过来,姨到了他们那群人中间。

  那时候的人似乎步行己是习惯。我匆匆回到家里,心仍久久不能平静下来。大姐赶回到家。问什么我都一言不发,只好等姨过来回话。傍晚时分姨才来到我家,手里提着大包小包 还用一个洁白的手绢包了几百元钱。姐笑了,把东西提给我——那一刻我在心里己认定了这个男孩了!

    交往的日子既忙碌又快乐——忙碌的是家里的农活太多,母亲中风偏瘫,勉强可以自理,小妹又小。勇担起了家里所有的粗重活计。他几乎在我们土墙灰瓦的家里住了下来……剥洋麻 插秧还有收割。我和小妹听从他的安排,今天干什么,明天又干什么!年复一年日复一日,我和妹妹竟对他充满了依赖和信任。破旧的三间土屋里充满了欢声笑语。那破厢房连门也没有 只挂了被旧的门帘,而东西房间的我们谈天说地,哪里像是谈恋爱,根本就是其乐融融的一家人呀……

      二年过去了,又是一个腊月的日子,姨和大姐又来了,告诉母亲——华波和勇走得太近了,庄上的人都在说闲话!安排他们结婚吧!都大了呢!母亲病后脑子多少有点糊涂,每天只在屋里屋外锻练身体。哪里想到那么多呢!这其间我是到过勇位于县城附近的家多次了。他家也不富裕。兄弟姐妹七个,多的是劳动力,但在任何年代谁家孩子多 谁家穷得叮当响。七间旧瓦房 一个破院子。勇在家里排行老六。上面五个哥姐各自成家另过。父亲在我们认识那年也去世了!勇告诉我为了他结婚家里早就准备了当时流行的四组合等“四十二条腿”家具。他还告诉我一个石破惊天的秘密——这些家具是为另一个女子准备的!而那个女子却因娘家琐事在准备和勇结婚前服毒自尽了……说起这个事时,勇竟满眼泪光闪闪——至于什么事他没有说我也不愿意问。

      婚期定在了年后的二月底 那个春节我在勇家过年。我们帮他母亲一起准备年夜饭 和他小弟一起放鞭炮迎接新年。一切和谐稳定,新的生活似乎拉开序幕。——往后余生我们就会这样携手同行也是不错的选择。勇勤劳勇敢 体贴入微……我们似乎没有多少传说中的爱情,但相互理解,相互依存这难道不够吗?

  正月初二,勇送我回家后就离开了,我和小妹到不远的大姐家拜年。大姐问起我的婚事,我告诉她勇的家具的事。大姐突然红了脸,到隔壁小卖部给姨打电话——不行!必须要他家买新的家具——那些家具是为死人准备的!我无言以对,只能沉默!

      那年正月十四 ,勇又来到我家,大姐带着外甥也在。我和大姐正在堂屋说话,听到勇的自行车声音。大姐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 一把把我拽到厢房里,并且放下布帘。大姐站在房门口 阴沉着脸。我听见勇亲热地叫:大姐。“谁是你大姐,你还来干什么呢?华波不可能再见你了……”大姐凶巴巴地说。勇半天没回音,想是没想到平时温柔的大姐今日竟判若两人。他定是呆在了原地吧?“华波呢……”半天我听到勇嗫嚅着。那时我真是老实的可以——听信大姐不出声,更不可以出房门——哪怕听到勇的自行车声响渐行渐远……

谁也没有想到,这竟然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压根也没见面那一面!

      婚期将近 ,我却等来大姐和小姨根本就没有和我商量一下,退还了勇家的所有彩礼——从此山水一程,我们再也没有机会和理由相见了!

      一年后,母亲因旧病复发 撒手人寰。我和小妹可渭无依无靠,无牵无挂。在大姐的安排下办了手续前往新疆建设兵团支边……一年后不回原籍便把户口转到新疆。——从此以后我再也没有勇的消息,而我再也没有踏进家乡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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