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姑的回忆

二、大姑的大度与开明

说到大姑的大度与开明，我想到孔子的一句话:“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近之则不逊，远之则怨。”孔子一语道破天下女人的共性。我虽然与大姑在一起的时间有限，但是以我对大姑的了解，我觉得大姑的为人心胸开阔，不小肚鸡肠，目光远大，不鼠目寸光。非一般女人可比。

写到大姑的这些优点，我首先想到了姑父。姑父是一个特别有思想，有定力的人，是一个有责任，有担当的人。大姑当初投奔姑父与姑父结婚的时候，姑父并不知道大姑有一个历史反革命、并且被判了十三年徒刑的父亲。以当时的政治环境，这个社会关系，绝对可以终结一个人的政治生命。会影响到姑父的前途。但是当姑父知道这个事情后，只是对大姑说:“老周，要是事前知道这些，说什么也要把你送回家去。”就再也没有说什么。姑父是一个有超强能力的人，他也是有前途的人。但是姑父宁可舍弃前途，也没有放下一个男人的担当。这足以让大姑托付终身。所以大姑从此，跟姑父一样的宽容、大度，开明。

大姑父家没有那么多亲人，据我所知，当时只有一位老母亲和一个出阁了的姐姐。而且这两个人都十分有个性，但是从来没有从大姑的嘴里听到对婆婆和大姑姐的抱怨之声。

从解放初一直到文化大革命结束，中国的政治环境，执行的一直是左倾思想路线，阶级斗争为纲，成分论盛行，甚至达到“红色恐怖”的程度。在这样的政治环境中，姑父自己的家庭出身也不好，再加之有这样一个岳父的社会关系，要想生存都不容易，更何况求一点前途，那该有多难啊！所以姑父不得不万分谨慎，为人处世必须躲躲闪闪，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不能和我们家有公开的往来，甚至连一封亲笔信都不敢写，生怕被人抓住把柄而遭受灾祸。姑父在文革结束前，只来过我们家两次，都是在出差的途中，利用工作之余的间隙，暗自到我们家的。说的不好听点，像特务一样，像做贼一样。姑父虽然表面上不敢与我们家来往，但是他能找机会暗自来我家，证明了姑父的担当与情意。我曾经听姑父和爸爸交谈的时候，说过的一句话:阶级斗争可以搞，不搞政权就不巩固。但是不能在家里，在亲人之间搞阶级斗争。这话我当时听了，那就是“高谈阔论”。认为是至理名言，什么关系能超越血浓于水的亲情呢？凭着姑父的机智和谨慎，还是干出一番事业。这里面我觉得离不开大姑的默默支持和理解。姑父在家里是“一言堂”，“家长制”，甚至是大男子主义。所有这些，我在听大姑的言语中，从来就没有听到一句埋怨或者怨恨。大姑对姑父的这种理解和支持，是很多家庭妇女做不到的。然而大姑就是一个没有正式工作的家庭妇女，但是大姑处处从大处着想，从大局出发，充分体现了大姑的见识绝不是斤斤计较的小市民。她有更大的胸襟，有更远的眼光。

不只如此，大姑对所有的人，都是宽厚仁慈，从来不挑别人的不是，不埋怨人，不责备人。这使大姑无论走到哪里，都是受欢迎的人。对我爷爷的历史反革命问题，给后人造成影响和伤害，我也没有听到大姑有什么抱怨。

总之，在大姑的宽阔的胸怀里，没有容不了的人，没有过不去的事。她身上的这些优秀品质，无言的深深的影响着她的儿女和我们这些晚辈。让我们受益终身。

大姑，您没有走，您的优秀品质正在我们晚辈人的身上传承着，践行着。大姑不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