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姑（1）

四姑如愿出嫁了，就嫁在本村，夫家也是跟我们一样的姓。她的小家离娘家很近，不过一里路。

出嫁的第二年，她生了大女儿，两年之后，生了第二个女儿，又两年之后，生了小儿子。他们的夫妻感情一直都挺好的，四姑父好像对她很好。

四姑父长什么样子，我已经不记得了，但他给我留下的印象还是挺好的一个人。

在我上小学前回老家陪我妈妈住的那半年，他每次从外面回来，路过我家时，都会把带给他儿女们的水果或者糖果零食分给我一份，过年时，也会慷慨地给我大红包，让我觉得这个姑父还真挺不错的。

在九十年代初，某个雨夜，在市里爷爷工厂的职工宿舍区的平方内，爷爷奶奶带着我和弟弟们以及叔叔家的两个孩子，都已经躺床上要睡觉了，伴随着哗啦啦的雨声，门外突然响起了“嘭嘭嘭”重重的，且急促的拍门声，我们全都被吓到骨碌爬起来。

爷爷起身披上一件外套走到门后问：“谁呀？这么晚了，什么事？”

听不件外面那个人说的什么，爷爷立马就开了门，慌慌张张地穿上衣服，跟奶奶说，让她看好孩子们，他要马上赶去医院一趟，XX快不行了。说完，穿上雨衣，急急忙忙离开家，跟着那个人走进了雨里。

那个XX是四姑父的名字，我现在也不记得他叫什么名字了，也从来不敢问。

那时候，我已经七八岁了，已经懂得医院、快不行了是什么意思，还有爷爷那焦急慌张的表情，让我又害怕又心痛，爷爷离开后，听着外面哗哗的雨声，我难以入眠，心中一直在祈祷着，希望他（四姑父）没事，他能挺过去。

然而奇迹没有出现，四姑父当天晚上就走了。虽然大人们没有跟我们说起这些事情，但是我还是陆陆续续从大人们的谈论中知道了大概的情况，以及一些细节。

原来那天夜里，四姑父伙同村里的几个游手好闲的青年到邻村做一些偷鸡摸狗的事情，被人发现，其他人跑掉了，四姑父没有跑掉，被愤怒的村民围攻乱棍打成重伤，送到医院的时候，已经奄奄一息，由于伤势太重，医生也没有办法救治了，让通知亲属来见最后一面，然后准备后事吧。

四姑父一直强撑着见到爷爷，他最后拉着爷爷的手，吃力地说了一句话：“爸，对不起，替我好好照顾云。”说完，眼角滚落一滴悔恨的泪水，走了。

从此，四个失去了丈夫，成为了一个年轻的寡妇。

那一年，他们的大女儿6岁，二女儿4岁，小儿子2岁，四姑还不到30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