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论影视作品叙事手段的多样性
影视作品作为以构建形象塑造人物为主的综合艺术,是通过画面和声音来叙事、抒情、达意,最终传递给观众美好的视觉和听觉享受,因此“故事是必须设备”。但是如何讲好故事,更好地帮助观众认识和理解影视作品中的世界,运用什么样的叙事手段成为决定作品最后风格呈现的关键所在。通过这次为期一周的学习,真正意识到作为一个影视编剧,除了编好故事,塑造出有个性的人物,还要了解掌握更多的影视作品的叙事手段,尽力在文本创作阶段就要有融汇运用多种叙事方式的意识,尽力让最后的剧本呈现手段多样性一些,叙事风格更丰富一些。特别要说明的是,文学叙事不作为本文论述的重点,仅从视听语言两方面谈丰富的影视叙事手段。
首先是尽力尝试文本创作中声音对叙事的提前构建。我们感知的世界不是单纯的画面,总有与画面相随的声音。观其形,闻其声,是我们感知世界的特有方式。所以声音在电影中的一个重要功能就是让故事内容更加确切,帮助感性、直观、多义的画面完成叙事功能。同时声音作为一种叙事手段也有着独特的创作力,这一点在王乐文老师的授课中也深有领会。在爱国主义电影《八月一日》战争结束对士兵点名的情节里,因为声音的设计处理,让此处的描述有了别样的味道。一处是随着一名已牺牲士兵的名字被屡屡点到却无人应答,在众多人侧耳聆听的期盼里,在空旷无人的山野里,远远传来一匹马的嘶叫回应声,许久人们终于回味过来,这名战士已经牺牲,回应名字的是他曾经骑过的一匹马。此处正是这匹马的嘶鸣声,交代了人物的身份,完成了叙事功能。另一名同样被点到的战士也是好久没有回应,当人们也以为这个战士已经牺牲,却惊奇于一声响亮的女声应答声,沿着声音的方向,人们看到了一个因严重受伤说不出话的伤员,旁边的卫生员正替他主动应答。此处假若用对白,也能介绍同样的情节,但故事的意韵少了很多。而实际上用声音完成叙事,让声音对情节的再创造给观众留下了主动探索的空间,让作品在此刻变得诗意起来。不得不说,声音作为叙事的元素,拓展影视作品空间的同时,也大大扩展了人们的认知。在电影叙事中,观众常常因多变的时空交错一时难以理解剧情,很难短时间融入故事。但是,因为声音中音乐的介入,产生代入感,让影视作品很快走进观众心里。这样的例子举不胜举。在贾樟柯的很多作品里就是大量运用了具有年代感的流行音乐,自然而然地交代了故事的背景和年代,让观众没有陌生感。如《站台》里流淌着的《希望的田野》和《我的中国心》等歌曲,生动地表现出当时的社会面貌和精神风貌。最后,声音中的音乐作为独立的艺术门类,除了自我表现外,还可以被辅助表现,通过音乐配合画面激发观众的主观联想和想象,帮助观众深入理解剧情,推动剧情的发展。此时声音作为叙事的补充功能也有多种情形。《泰然尼克号》里的《我心永恒》帮助观众酝酿感情,渲染情绪;除此之外声音还可以是暗示观众进入一种情境里,在《我不是药神》的开场印度神曲《女友嫁人了,新郎不是我》的音乐声中,误导观众一场闹剧即将上演,其实却是一场人生悲剧。因此在本文创作阶段尽早有声音创作提前介入的意识,可以让作品的表现方式更直观明了又意味深长。
其次,画面造型完成叙事形象的再现,这个包括画面和光线两部分。影视作品作为一种艺术品,在追求赏心悦目的同时,更应该主张表达,让观众从中领略生活,关照自我。要达到这样的效果,需要有质感的画面设计,需要光线布置这些元素合力完成叙事,真正将观众代入特定情境。影视作品最重要的叙事工具就是视觉画面,而且不同的视觉设计都有其目的性,每个画面深藏其含义,蕴含着故事、潜台词和情绪,都不是随便安置,是值得仔细推敲的。不同的画面构图会产生不同的效果,也表现出不同的审美。画面选择有多变性,最终画面中的美取决于画面中是否表现了创作者最初所要表达的东西。画面构图一般有这么几种,首当其冲是封闭式构图,一般采用黄金分割线,这也是影视作品惯用的表现样式,也给观众视觉画面里留下了一定的完整性。而纪录片则多不拘泥于传统的构图规则,人物在画面里的位置是随意的,显得活泼自由,这种开放式构图主要是追求质感。还有一些特殊的构图方式,表现出创作者的态度和主观意图,如电影里的画边处理,在《黄土地》里多处可看到近处的黄土坡与延伸到尽头处的人物,看上去极不协调,却处处流露出作者对那片黄土地上人们的热爱。另外还有武打影片里的斜向处理,表现出空间的立体感,呈现出丰富的视觉效果。还有创作者不同的处境则采用不同色彩的画面,如在《记忆碎片》中,闪回镜头采用了黑白画面,而现实则采用了彩色画面,当两条叙事线终交叉时,黑白变彩色,环境也随之发生变化。
当然,画面呈现离不开光线,通过光线技巧可以让色彩发生变化,传达出不同的情感和氛围,故事呈现变得更加丰富。这样的叙事技巧成为创造空间的有效方法,不同的光线设计也让画面呈现出很强的表现力和视觉冲击力,体现出不一样的意义,还让其承载更多的叙事功能。首先光线的明暗对比让人物有了浮雕般的立体感觉,也蕴含着创作者对人物的独到理解。在《教父》开场,殡仪馆老板博纳塞拉请求教父帮助他惩治毒打其女儿的美国男友的场景里,柯里昂的轮廓渐渐从黑暗中出现,然后俩人相对,博纳塞拉背对观众,但是教父柯里昂却是因光线设置,他的面孔中眼睛和鼻子以下一直处于黑暗中,光线的强烈指向性引导了观众的视线,并与构图浑然一体,这样的效果介绍了人物身份,表明创作者的意图,说明了教父的神秘和凶狠。光线设计还帮助画面完成人物的性格塑造。在电影《活着》里,当无意害死家珍儿子的春生来家,家珍内心里是蜷缩着的,感情上不愿意见他的,于是她躲在厢房里。此刻斑驳的光线通过窗棂乱七八糟地投射到墙上,虽然家珍一动不动,但是墙上凌乱的光线反映出她此刻内心的不安和杂乱。另外光线色调因为天然带有情绪性,在影视作品里就会具有不可忽视的表现力和烘托作用,因此不同色彩的光线设计还帮助反映环境、烘托气氛。在《华盛顿邮报》里,梅姨出场的第一个镜头是暖色调,这预示着她后面将做出勇敢的决定,此时光线带有象征意味。而后面战地记者丹在偷盗越战机密时,给的一个仰角的面部特写镜头中,泛黄的光晕显示出神圣的感觉。而在人物脸上的光线设置成一半阴一半晴,说明正处在不开心情绪中。另外还有光线的强度也在传达着重点突出的明确意义,在丹刚从越南回来,听到高层的谎言,他的神情变得迷离,此刻镜头对准丹,其他人则被柔焦迷离,此处是突出此时丹的情绪;还有侧光照亮的脸部特写,一半被照亮,一半留在阴影中,光线成了人物的一部分。所有的这些灯光设计不仅仅是作品视觉风格体现,而是叙述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也显示了创作者的态度,而这些是在文本创作阶段也是完全可以显现的。
电影是流动的影像,一个个不显山不露水的镜头服务于作品并传达出的叙事风格,传递给观众作品蕴含情绪的同时,也奠定作品的视觉风格。当然,除了以上谈到的几种叙事手段,还有蒙太奇叙事,按照剧情或者其他时间或其他逻辑顺序组接构成的完整的叙事。除此之外,叙事手段在将来仍有更多可能性,而影视作品的叙事也将是一个值得探索探究的新领域。我们也期待叙事手段的全新挑战,在编织情节和对白之外,学会掌握运用更多叙事手法,这才是此次学习的终极目的。王涵教授说过这样一句话:每一次技术革新都是电影美学的革新。的确如此,今天的时代,影视作品的故事虽然重要,但是讲好故事的方式更为重要,打破影视作品的叙事风格的桎梏,从而一次次呈现出让人耳目一新的视觉效果,这需要艺术与技术完美结合。当然作为一名编剧而言,当下不仅仅要懂得用故事和对白进行叙事,更要学会充分调动视觉语言和听觉语言去完成好影视作品的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