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见的凶手 修改版 09
03
位于微电大厦15层的副总裁办公室里，欧阳健手里握着一支如雪茄般粗壮的黑色钢笔，焦躁不安地在指尖转着，不时地看一眼面前的玻璃幕墙。终于，他忍耐不住了，冲着玻璃幕墙命令道：“再联络一次田宇，发消息给他：不管他在什么地方，立刻上线，我们已经等了他快一个小时了！”
他话音刚落，却听到叮咚一声，玻璃幕墙一亮。欧阳健以为是田宇上线了，将手中的钢笔往桌上一放，瞪圆了眼睛，便要发脾气，却不料出现在屏幕上的，是他的秘书。
“什么事？”欧阳健没好气地问。
“有位警察要见您。”
“警察？”欧阳健身子往后一靠，又拿起了他的那支古董钢笔，用手指摩挲着，说道，“找我什么事？你先问问清楚，如果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让法务部处理就好了。”
“可是他一定要见您，而且，也不说是什么事。”
“那你让他等一等，我这里正要开会呢。”
“但是，他希望马上见到您，说是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跟您谈。”
欧阳健连连摇头，“能有什么重要的事情，知不知道我们的会议有多重要，尽来捣乱！”说罢，他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是上午10点一刻了，又盯了一眼玻璃幕墙，田宇依旧没有上线，便不耐烦地说道：“那好吧，帮我接通他，顶多五分钟啊！我这里忙得很！”
屏幕里的秘书却面露难色，“他说，必须和您面谈……”
欧阳健口里“嗨”了一声，将钢笔往桌上一放，“尽添乱，好吧好吧，让他进来。”说罢，他将玻璃幕墙切换到了会议模式，对着屏幕上一张张正严正以待的面孔，说道：“田宇到现在还没有露面，所以，今天的会议取消！”说完，也不等众人有所反应，便一挥手，眼前的屏幕又变成了一堵透明的玻璃墙面，不再有任何动静了。
他挺了挺腰身，抬手用手指将头发向后梳了梳，眼光穿过透明的玻璃幕墙，盯着对面白色的墙壁，等待着。没多久，墙壁上“叮铃”一声响，墙面上出现了来客的影像，他看了看来人的脸，又扫了一眼悬浮在男子身边的那个圆滚滚的机器人，嘴角上翘着微微一笑，说道：
“请进。”
话音一落，来客的影像便消失了，而那面白色的墙壁，则如同白色的幕布一般，从中间向两边滑开了一扇门的距离。
门一开，夏乐便迎面看到一扇透明的玻璃，透过玻璃，只见一张黑色的大班台后面，一名黑发浓密的男子正低着头奋笔疾书，似乎压根不知道有人进来。夏乐稍候了片刻，见那人依旧低着头，毫无反应，便也不客气，绕过透明的玻璃幕墙，到了大班台的一侧，微一抬头，透过迎面巨大的观景窗，却见天色如同被蒙上了一层蓝灰色的滤镜般，阴沉沉的。而在远远的天边，水墨一样的浓层，正如海浪般翻滚汹涌着，看起来，又是一场好雨要降临了。
这时，大班台后的男子似乎终于觉察到了他的来临，抬起了头，同时把手中的钢笔合上笔帽，笑道：“抱歉，刚才在忙一件公事，多有怠慢。我叫欧阳健，不知道警官大驾光临，有何指教？”
欧阳健脸上笑眯眯地说着，陷在椅子里的屁股却一动也没动。
“欧阳先生，我来……”
“呦，这个就是你的智能助手吧，编号是什么？”欧阳健却似乎没有听到夏乐在说话，将目光定在了9527的身上，满脸笑容地问道。
“9527。”夏乐皱了皱眉头，说道。
“哦，9527。”欧阳健似乎有些失望，“原来是第9代产品啊，怎么不升级到最新的X型呢，第9代虽然先进，但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产品了吧！”
“最新型一般是给新入职的同事用的，我们这些老人用的还是旧款。其实新款旧款的主要功能没太大的差别，数据库都是通用的，那些所谓的新技术，也没什么太多的实用价值，只是看起来更花哨罢了。”夏乐毫不客气地说道。
欧阳健笑了笑：“话呀，可不能这么说。尽管看起来每一代的进步不是很大，甚至有些功能短期看来有些华而不实，但别忘记了，质变产生于量变啊！没有平时一点一滴的小小改进，哪会有最终的完美。不瞒你们说，我刚进微电集团的时候，负责的就是警方智能助手的项目，我记得那时还是第3代产品，恐怕你都没见过，它跟你的9527相比，简直就是个白痴。但是，没有第3代和之后的一次次迭代，又怎么会有第9代呢？是吧！所以，尽管你现在看最新的X型，感觉不到它的价值，但是，它代表着未来啊！也许用不了几年，就会发现，它的诞生其实是件多么伟大的事了！“说到这里，欧阳健的脸上如红花绽放一般，泛起一片绯红，眼睛也正在充电似的，烁烁放光，一副志得意满，俾睨天下之态。
“呃……”夏乐搞不清欧阳健说这些是什么目的，更不想就这个问题跟他纠缠，便应了一声，说道，“我来找您是……”
然而，他的话又被欧阳健打断了，“对，对，你瞧我，光顾着闲扯了，你们来找我一定是有公事，坐，坐，先坐。”说着，他伸手在大班台上一按。
夏乐以为他要起身，正打算朝办公室另一端摆着沙发的会客区走去，却听见地面上一阵轻微的响动。他低头一看，只见如同变魔术一般，大班台对面的地板上，忽然像有什么东西发了芽一般，向上升起。只是短短的几秒钟，一把白色的椅子已经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夏乐吃惊地看着，一动没动，似乎忘记了那正是为他准备的椅子。
“哈哈哈哈！”欧阳健看着他站在那里望着椅子发呆，得意地笑了几声，说道：“你坐吧，这是我们集团新近开发出来的一种程控变形材料，它的变形原理和3D打印差不多，但我们在变形材料内部封装了飞米级别的芯片，所以，只要你输入命令，它就能变形成你想要的形状。怎么样，有意思吧？”
“有意思，有意思。”夏乐一边看着眼前的椅子，一边用手推了推，见它纹丝不动，这才坐了上去，“不过，要是犯罪分子拿到了这种材料，他是不是随时就可以变出一把凶器去行凶，然后，再将凶器变形成一件无害的器具，比如，一把椅子？”
欧阳健一愣，原本笑眯眯的神情仿佛遇见了时间停摆，冻在了笑得最灿烂的那一刻。直直地愣了好几秒，他才如同恢复了时间的流动般，眨了眨眼，“果然是做警察的啊，脑子里只有犯罪。不过，古人们做饭时用的切菜刀，不是同样也可以用来杀人吗？任何事物，都有它的两面性，我们呢，负责的科技进步的那一面；你们呢，负责的是预防和抓捕犯罪的那一面。大家各司其职，是不是？对啦，你们来找我什么事？”
“我们是为了田宇来的。”夏乐直截了当地说道。
“田宇？！他怎么啦？我找了他一个上午了！”欧阳健脸色一变，瞪大了眼睛。
“您找他有什么事吗？”夏乐见他如此反应，不禁有些意外。
欧阳健一听，脸色沉了下来，“现在这个时间，我本来应该是在召开一个非常重要的会议，但是，就是因为他的缺席，会议不得不取消了！你说我找他有什么事！”
“什么会议，非得他参加不可？”
“我们有一个涉及到公司未来发展的项目，而田宇是这个项目的技术负责人，没有他参加怎么行！他到底出什么事啦？”
夏乐转了转眼睛，说道：“这样，您先把田宇的情况给我们介绍一下吧。”
“他的情况……您是指工作方面吗？”
“嗯，工作方面、在公司的表现，以及其他的情况，你想到什么，都可以说。”
欧阳健拿起手边的那只黑色钢笔，轻轻抚摸着，“那我就说说他工作方面的情况吧，别的也不太了解。田宇呢，是咱们宜苏大学毕业的，不论是技术水平，还是工作能力，都非常优秀，甚至可以说，是出类拔萃的……”说到这里，他忽然停了下来，眯着盯着夏乐，“我说的这些，恐怕不是你们想听的吧，我建议你还是先把情况告诉我，否则的话，既浪费我的时间，也浪费你们的时间。”
“田宇死了。”夏乐看着欧阳健，直接了当地说道。
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