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珠（四）

（四）

像是沉入水底，淤泥一寸一寸包裹身体，她想要张开嘴来呼吸，但一张嘴却只能让自己的肺腑更加沉重。

她想咳出淤泥和水，却没有任何力量来支撑。只觉得好累好累，累到不想呼吸不想思考。

“小溪，你慢点跑，等等你弟弟……小溪，小溪”

她似乎听到水面上有声音，这个声音真的好温柔，就像羽毛落在湖面，让她心里痒痒的，想要看看她的样子。

“小溪，好好活下去，记住好好……”

声音越来越远、越来越轻，她想问一问“你是谁、小溪又是谁”，可是眼皮就是睁不开，只能任凭岸上的声音消失。

她心里一阵烦躁，一刹那间不知如何自处，可是突然就从那个梦魇中醒来，她的四肢百骸渐渐苏醒。她感受到了酸、痛还有额上一只温暖的大手。

灯火明灭，烛光轻摇，小溪恍惚半寐中，嗅到淡淡香甜。

朦胧中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在自己身边，正低着头在自己耳边轻轻讲话，可是任凭自己怎么努力也看不清听不清。

他拿来一碗药缓缓倒入小溪口中，有点苦，有点甜，有多久小溪没有感受这样的温暖了，于是就着这样奢想已久的温情小溪又一次陷入梦乡。

再次醒来时天已大亮，小溪慢慢睁开眼睛呆愣了一会思索着自己身在何处，正当迷惑时便听到一个声音响起：

“你醒了，现在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饿了的话可以吃点白粥。”

“你是谁？不是黑白无常来带我去地府的吗？”

小溪的声音还有点沙哑，听起来怯怯的。

但是那人听了却笑起来：

“哈哈，若我是索命的无常，那我师傅可就是判命的阎王了，你的这条小命就是他救的呢！”

“我还没有死，原来我没有死啊”小溪低喃了几句，突然抓住那人的手说到“小海、小海，我弟弟小海呢？”

“哎呀，我说你着什么急啊，你弟弟没事，在另外一辆车上睡呢！”他一边说一边把小溪的手往被子里塞：“等他醒了就让他来见你了”

听到他这样说小溪悬起来的心才算放下来，一时想到自己蒙人家恩泽捡回这条命一醒来不说感谢反倒一番诘问便又无措起来，挣扎着坐起来想要道谢。这时车帘被掀起一角，来人迎着日光，小溪眯起眼睛也看不真切，直觉此人朦胧之感与梦境相似，张张嘴还未发出声音，便听到他说：

“怎么就坐起来了，离医馆还有一段距离，小姑娘再休息一下吧，”说完这段话转头对这之前的男孩子，板着脸：“小五，我不是让你好好照顾她吗？”

“师傅，我……”他还没有说完小溪便打断了：“仙人仙人，不关那位哥哥的事，是小溪自己起来的。”

她说完这段话柳译一下没有忍住笑了出来，看到小溪还是那副痴痴的样子，敲了一下小五的脑袋，忍着笑说：“你和她说了些什么？”

小五摸了摸自己脑袋也笑着说：“她自己说我是无常，我就说你是阎王爷了啊，嘿嘿。”

“她刚醒你就不要讲那些怪力乱神的事给她听了。”

小溪在心里想：只有仙人才会这般好看这般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