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儿与大青
我老家的动物很多,除了养来下蛋和过节贡献自身的鸡鸭之外,还有看门的大狼狗,防止老鼠祸害粮食的猫。
给我印象最深的是一只浑身雪白的长毛波斯猫,不知道怎么这种名猫能在乡下那种地方出现,奶奶也许算是给它取了个名字,就叫“猫儿”。猫儿白天在家里炕上躺着,奶奶会从它的脑袋开始一直抚摸到它的尾巴尖儿,帮它赶落在身上的苍蝇,(因为老家养了鸡鸭,夏天苍蝇格外的多)它会眯着眼睛“呼噜呼噜”躺着,任由奶奶抚摸,感觉很受用。
奶奶说猫儿很能干,有一次一晚上抓了一大两小三只老鼠,吃完之后把三条尾巴整整齐齐的摆在房门前,奶奶见了当天中午就做了鱼,留了一整条给它。
猫儿在整个村子里找不出第二只一样的来,又大又白,奶奶总怕有人看上它这身毛皮,晚上猫儿回家稍微晚了点的话,奶奶就会朝房顶,屋后的方向“猫儿猫儿”的唤它。
猫儿在奶奶家待了很久,我不清楚到底多久,只知道我每年暑假回老家它都躺在炕上,睡得很香,“呼噜呼噜”的,奶奶从它的小脑袋一直抚摸到尾巴尖儿……
有一年暑假我回老家却没见猫儿,遍寻未果,问奶奶猫儿哪去了?奶奶听了,叹了口气说:“木有了(没有了)”。
我追问:那木了?(怎么了?)
原来,由于今年夏天苍蝇太多,奶奶去赶集看到有卖苍蝇药的,就买了一包,用小碟子冲一点药粉,摆在炕上,苍蝇被药味儿吸引就会过去吃,立刻就会死。药效显著。但是奶奶忘了猫儿也在炕上,有一次奶奶出门,回来看到猫儿在舔食苍蝇药,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后来奶奶家再也没有用过苍蝇药,也再也没有养过猫。
大青是老家养的看门狗,与猫儿不同,大青有很多只,老了,病了,死了就会有新的大青。
奶奶对我很好很好,但是那时我认为奶奶对大青不好,大青只能吃残羹剩饭,一年到头吃的最多的是水煮玉米面,大青病了不能给家里看门了,恰巧有收狗的人上门,奶奶会按斤把大青卖掉,虽然这钱奶奶也许会等我放假回来以后带我去赶集买各种好吃的好玩的给我,当我听到奶奶为了钱会把大青卖掉的时候,我很生气很生气,我冲奶奶喊,冲她发脾气,奶奶会跟我解释,大青病了而且卖了个好价钱。
甚至有一次,我养在城里的小狗,后来也改叫大青,因为生病了,快死了,她认为动物死在家里晦气,会给家人带来噩运竟然把它从村前大桥上扔了下去,大青掉到水里的一刻拼命站了起来往前跑,没跑两步就体力不支倒在了水里。
我很愤怒,我觉得我不认识她了,在我心里奶奶不仅对我很好,她是一个对邻居们,乡亲们都很和蔼,慈祥的老人,爱干净,衣服虽然不华丽但是永远洗涮的干干净净板板正正的,头发向后梳的溜光,用黑色的发箍箍起来,干练,利索,亲切。我从十八个月零三天开始就由奶奶抚养到四岁,成长的过程中也是奶奶照顾我很多,也教我很多做人的道理。
但是那时我就是很愤怒,到现在想起来都没办法认同她的做法。
在看林海音写的《城南旧事》时,看到她的一个朋友的祖母亲手宰小狗吃的事情让我想起了自己的奶奶。只是当时的我已经不怪她了,我虽不认同她的做法,但也理解,也许是因为奶奶那个年纪的人并不认为那样做有什么不好,又或者她生活的环境使然吧。
奶奶永远是最疼爱我的,永远是我可亲可敬的奶奶,我一辈子都会爱她,怀念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