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丽总是令人忧愁的

公路的边上种满了各式各样的树，里面掩藏着一条供居民跑步健身的小道。小道曲曲折折，有的路段上方覆盖着犬牙交错的树。有的用铁条搭建出一串拱形的门，这个时节，藤蔓已覆盖了大半。有些路段两侧有开花的树，三米来高，枝多而散，花似喇叭状，颜色有红有白。春季盛开的花早已凋谢殆尽，所以当见到如此独树一帜的花时会觉得是如此美丽。

健身小道旁有一条水渠，水是经过治理后的清而浊，还能勉强倒映出岸边的景色。一次，在一处很少停留的地方停了下来，去到水边休息。走出树林，就像从一个黑暗的洞中走了出来，眼睛微闭而目不转，欣喜之情油然而生。对岸栽满了开花的树，红白相间，密密麻麻，在阳光下光彩夺人，是壮阔而不失细腻的美。

我有心去对岸仔细玩赏。不远处有一座石桥，年老失修，已被封闭。河水不深，然而淤泥厚重。水面上更无船只往来。我只得坐于岸边，望着那花墙的美丽独自忧伤。那些花盛开在那无人去的地方，美丽而又孤独。我与这一面花墙该是有缘的，奈何在两岸，真应了那句“同心而离居，忧伤以终老”。

回程时，路过几株这样的树。树下已是残花满地，树上的花也是零零落落，不成气象。这一幅情景，使我不由想起《边城》。沈从文把“真、善、美”都赋予了翠翠，可最后却让她在忧伤中度过余生。他说：一切充满了善，然而到处是不凑巧，既然是不凑巧，因之朴素的善终难免产生悲剧。世事大抵都如此，充满了不圆满，而越美好的事物，逝去时越容易使人忧伤。

这忧伤使我不能成眠。我望着黑夜，回望着那些不圆满，遗憾和悔恨交织浮现。我又恍惚见到百年后的“我”在回望，回望那些不圆满，带着些许的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