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如其人,赤子——志摩
第一次知道徐志摩是在高中,学了他绝美的《再别康桥》,我一方面被他的诗歌深深吸引,另一方面却不太喜欢他这个做诗的人。
直至今日,我读《爱眉小札》方才觉得自己犯了大错。只有这样的至情至性的人才能成就如此绝美诗文。人如其文,我又怎么能只喜欢他的诗歌却不喜欢创作它们的人呢?
于是,我又补看了小曼日记和他们婚后的书信,为之动容。即便是他的眉眉整天躺在床上吞云吐雾,他的心里念的也全是她,飞机失事前的最后一封信他还在说“我真是想你,想极了。”
早就听过徐志摩与林徽因的故事,抱着一颗好奇心,我了解了更多东西,原来,不只有徽因和小曼还有可能有其他人,我隐隐有些失望,诗人真是风流啊。后又查了徐志摩的“八宝箱”事件,各执一词,真真假假……困惑。
难道他真的是那样的诗人,朝三暮四,无尽风流?难道真如外界传言的他和陆小曼在一起时还爱着林徽因?
罢了,罢了,我硬要如此较真,也怪不得意兴阑珊了。
我真不明白,若是他真的还对林徽因念念不忘对小曼又何以如此情切切。那一声声眉,那浓浓的爱,时至今日,还不断的从书里溢出,感动着后世读者,热烈,纯粹。
我默默地又翻了一遍《爱眉小札》,正如志摩所写“我的心怀里,除了挚爱你的一片热情外,我绝不容留任何夹杂的感想;这册《爱眉小札》里,除了登记因爱而流出的思想外,我也决不愿夹杂一些不值得的成分。”,我已然不愿意去明白其他东西了。
徐志摩是天生的诗人,他为爱而生,亦可为爱而死。他的爱是那么纯粹,不顾一切。
“眉眉,这怎好?我有你什么都不要了。文章、事业、荣耀,我都不要了。诗、美术、哲学,我都想丢了。有你,我什么都有了,抱住你,就比抱住整个宇宙,还有什么缺陷,还有什么想望的余地?”
他为等一个电话可以拖着病体发疯似的想一整夜,“十一点过了“、“十二点了”、“十二点三刻了”、“一点了”、“一点过十分了”、“一点二十分”、“一点半”……一直等到七点二十七分。
他可以为一封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信每天早上梦醒不换衣服就跑下楼去看,若是没有收到信,他会缩回被子里抱着枕头叫着他爱的名字流泪,照例,一天的希冀没了。
爱情中他永远是最主动的那个,只要分开,无论多忙他一有空闲就要给他的眉眉写一封信,有时甚至是天天写。他永远在催对方回信,“为什么你信寄得这样稀?笔这样懒?”、“眉你怎不来信?你说我在上海过最干枯的日子,连你的信都见不到,怎过得去?”、“我的信只恨我没有计数,论封数比你来的多好几倍。”……他还总是要求他的爱人为他写日记,“日记已经第六天了,我写了一二十页,不管写的是什么,你一个字都还没出世哪!”、“我每天的写,有功夫就写,倒像是我唯一的功课,很多是夜阑人进半夜三更写的,可是你看也就翻过算数,到今天你那本子还是白白的……”……
也许是诗人的本性,他脑子里总会冒出些孩子气的想法,“小曼,现在我这里下午六时,北京约八时半,你许正在吃饭,同谁?讲些什么?为什么我听不见?”,“只可惜摩不是银行家,眉眉没福享。但眉眉也有别人享不到的福气对不对?也许是摩的臭美?”,“我望盼你不仅常给我写信,并且要你写得使我宛然能觉得我的乖眉小猫儿似的常在我的左右!”,多么可爱,多么有趣的灵魂啊!
他可是连被拉去逛窑子(虽然这不好)都会在信里跟夫人交代的,又怎么会朝三暮四呢。我不相信。
历来人们都要争论他到底是更爱徽因还是更爱小曼。他的《爱眉小札》,自是呕心沥血,如果他当年为徽因写过日记,以他的性子,应也非得是呕心沥血不可。(我自然是没看过,也不知道有没有,据说“八宝箱”事件徽因拿走的正是当时的日记,谁知道呢,又有什么要紧。)林徽因有了梁思成,徐志摩也自有他的眉眉乖囡,这又有什么好争论的呢?斯人已逝,这样一个对爱情有信仰,视爱情高于生命,敢冒天下之大不韪,为爱而生也愿意为爱死的人,我怎么也无法把他想象成“风流才子”。
是的,他是新月派的“盟主”,他的诗文美得让人心醉,他是才子,但,他也是赤子啊!
我再也不愿去计较他的是非,我只愿看着他的文章,叹着他的才华,感动着他的纯粹。
虽然小曼一直病魔缠身,不过,当年他的眉眉一定是个幸福的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