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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夏的故事(4)

2017-06-04  本文已影响0人  花市灯如昼

第4章  我们生活在我们所选择的世界中生活

当我决定离开这里的时候,我还不知道我要怎么离开这里。

我只是在楼上,看楼下的草坪上,太极老太太正在授课中,大部分的病友也在草坪上学。虽然太极老太太的教学并不是强制性的,但是这种选修课却吸引大量的学生。我看到维金大叔在第一排打着太极,在那么多“学生”里,维金大叔的姿势最标准,应该是以前学过的。

我看过很多关于精神病院的电影,也能想象出很多情节,比如偷偷开着某个医生或者护士小车出去,或者从某个下水道里偷偷爬出去,或者在一楼的房间挖个地道出去。

但是真正实际操作起来,不是那么容易的。

第一,开别人的车出去。你准备怎么偷别人的钥匙?我走过护士站,走过医生的办公室,然后两手空空。

第二,从下水道里偷偷爬出去。那是外国影片里面越狱或者其他逃跑的情节,问题是,中国的地下水道跟外国的地下水道那尺寸差得不是一两点,要不然中国的城市水涝也不会全球知名。即使白娘娘没有来这里找许仙,地下水道也是很难走人的,而且太脏了,我实在下不去。

第三,在一楼的房间挖个地道出去。好吧!你以为这里是华北平原,或者你以为你自己是土拨鼠?混凝土的房间地面你要怎么挖?

我在整间疗养院晃悠到了下午。

这几天都是和我的好病友以及维金大叔在疗养院的逛的,一下子一个人还真的不太习惯。习惯真的是一种非常奇怪的现象,人仿佛永远不能够摆脱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总是在养成习惯和习惯习惯以及戒掉习惯中不断循环往复。

我走在有些空荡的楼房里,偶尔碰到推着推车的护士,她们只是抬头看了一眼我,就好像她们在这里工作的时间碰到无数次在走廊里经过的轻症状病人的情形一样。

因为在这里呆了蛮久的时间了,而且我向来闲不住在一个小房间里呆着,所以这个疗养院已经逛得差不多了。我想起昨天我的好病友被绑起来,估计是带到特殊病房去了,所以好奇驱使我过去瞧瞧。另外也是,因为我的好病友比较好忽悠,说不定能忽悠成我的逃跑计划的同伴。

但是当我下到一楼的时候,我忽然看见了划船的老爷爷,他仿佛牵着一个不存在老伴,小心翼翼地走着。不时还说着:“注意,这里有个台阶!你看看,又差点而摔着吧!真是的,我要是哪天不在了,可没有人像我这么细心地照顾你了。”

这时候,老爷爷看见了我,笑了笑跟我打招呼:“小姑娘,怎么没有去打太极?”

我看着他虚空托着的手,不自觉有些心酸:“嗯,到处走走。爷爷怎么不带着这个奶奶去打打太极呢?”

“我老伴儿只喜欢划船,没有办法。”老爷爷笑笑,然后继续扶着老伴儿走了。

我忽然觉得,对于这个老爷爷老说,有老伴儿的世界才是真实的世界吧!我,还有其他的凡是看不见他老伴儿存在的世界对这个老爷爷来说都是残酷而虚假的。

我们不过是活在世界的意志之中,而老爷爷能够活在自己意志之中,其实也蛮幸福的。

正当我想着的时候,一只手突然搭在我的肩膀之上。

我冷不丁吓了一大跳,回头一看,居然是维金大叔这只老狐狸,于是忍不住嘟囔道:“你是准备把我吓出心脏病出来啊!”

维金大叔挑了挑眉毛,可惜是两条眉毛一起挑:“对不起,我可爱的小姐,我没有想到后果会有这么严重,我只是看着你想得这么入神,过来打个招呼。”

“不要学我挑眉毛啦!你学不会的。”我抬头仰视他的眉毛。

维金大叔耸耸肩:“看着学会一种东西不仅需要努力,还得需要天赋。”

我果断点点头。

“但是话说回来,你在这里干什么呢?”

“我?我准备去看看我的好病友。”我说道,“不过,看他昨天在草坪上的疯样,我估计他被关进了特殊病房,被锁起来了。”

维金大叔想了想:“你是说郝云翔吗?”

我终于知道这精神失常货儿叫啥名字了:“原来叫郝云翔。”

维金大叔的嘴角有些可疑的弧度:“哦?原来你们不是一早就认识的?”

我瞟了大叔一眼:“那个家伙一看就是精神病院的老病号,我怎么会认识的?”

维金大叔没有说话,可是他不说话的样子很神秘,就好像发现了什么连我都不知道秘密一样。

没等我继续瞎想,维金大叔就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正是往B栋的方向,然后说:“这边,郝云翔昨晚上就回自己房间了。”

跟着维金大叔一路走着,随意聊聊,我询问了一下,维金大叔大概准备在疗养院体验生活到什么时候,维金侧头看看我,很是惊讶地问:“你的体验期要结束了吗?”

我摇摇头:“不知道吧……”

一时无语,却刚刚好到了B栋楼的楼下。B栋楼的跟我住的那栋楼其实结构差不多,长方形的楼房两边都是楼梯。维金带着我准备从离我们比较近的那个楼梯口上去。

不过没有等我们上楼,便听到另外一边的楼梯口传来郝云翔叫声:“放开我!放开我!哎呀!我的花!你们轻点,别弄坏了我的花!”

我和维金对望一眼,然后很有默契地往另外一边楼梯口走去,结果看见一干护士和医生抓着郝云翔,其中一个护士抱着一大把的折纸玫瑰花,看这情形,估计是郝云翔的杰作。

正在和医生、护士“搏斗”的郝云翔貌似是看到了我和维金,突然大声嚷嚷起来:“阳阳!阳阳!”

我狐疑地看了维金一眼,维金却没有看我,而是目送郝云翔被抓走,也不知道他心里想什么。

好歹郝云翔也跟我混了些时日,心里居然有些不舍,叹口气:“他这是什么情况?”

“大概是发病了。”维金很平静地说。

我抬头看了看维金,在阳光的斜照些,有些金色的重影。“维金,你知道郝云翔是为什么被送进来的吗?”

“当然是最官方的原因。”维金果然深刻地懂得大天朝文化的博大精深。

我很无语地追问:“当然是问为什么病的。”

维金摇摇头,我以为这是他不知道的意思,所以说:“算了,反正知道了也没有什么用。”

维金看看我,也没有说话。

我试探性问道:“维金,你说,如果我想提前出去,应该怎么出去?”

“你结束体验期了?”维金嘴角弯弯。

我郁闷地看向维金,一眼鄙视和怨念。

然后,维金一言不发地往草坪走去,我沉默地跟着他,一起走到草坪坐下来。因为太极老太太的教学已经结束,现在草坪上只是零零散散的一些人。

划船的老爷爷还是在固定的位置和老伴儿划着船,那个嚷着要出去的美青年倒是老老实实地躺在草坪上晒太阳了,就跟我最喜欢的姿势一样,仰面平躺,瑜伽里面叫做躺尸式。

突然,维金对我说:“过两天,我们一起出去吧!”

半夏的故事(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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