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世纪美国的工业化与女性工作观念的转变——读《米德尔敦：当代美
二十世纪美国的工业化与女性工作观念的转变——读《米德尔敦：当代美国文化研究》（上）
当代美国文化研究
1820年，美国人第一次在俄亥俄州的米德尔敦定居。1850年，米德尔敦政府管理着700居民，年度开支不到1000美元。1890年，米德尔敦政府管理着11000居民和500万美元的资产。1924年，米德尔敦居民人数超过38000，政府管理的资产增至6100万美元，年度开支更是达到30到40万美元。
短短的一百年，米德尔敦从一个刚刚建立的农业县城，迅速发展为一个活跃的工业城市。特别是在1890年到1920年，米德尔敦的工业革命和社会变迁几乎都集中于这三十年之间。为什么米德尔敦会如此迅速地从农业社会进入工业社会？
不妨从内因和外因两个方面来看。
在内因方面，米德尔敦具备独特的天然气资源，这是推动其早期工业化快速发展的重要助力。1886年，米德尔敦人重新开发了之前被弃置的天然气井，一个又一个的天然气新井带来了无数的财富和无尽的机会。短短的几年间，资本家、科学家、参观者、向往者、投机者……无数的人们就像是闻到血腥味的饥饿的鲨鱼一样涌入这座县城。
1891年8月，米德尔敦促进组织公民企业公司筹集了 200000美元的资金，同时为外地工业提供自由选择厂址和自由投资的优越条件。在米德尔敦的免费燃料和其他优越条件的刺激下，1888年到1892年见，各式各样的工业——铁厂、鞋厂、玻璃厂、钉子厂、纸浆厂、橡胶厂、桥梁厂——在这里落地生根。尽管在20世纪末，天然气资源枯竭，但当时的米德尔敦已拥有20000人口，曾在这里进行生产的工厂和留下的工人为其未来的工业化发展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在外因方面，米德尔敦身处美国中西部迅猛的工业革命浪潮之下，工业化已成不可逆之势。以米德尔敦所在的康涅狄格州为例，工资劳动者的数量从1880年的近7万人猛增到1890年的11万多人，到1900年更增至15万多人；州工业总投资则在三十年之间翻了两番——工业革命已经势不可挡。
席卷而来的美国工业化浪潮，从铁路建设上可窥见一斑。美国的铁路里程从1860年的3万英里发展到1870年的5.2万英里，再到1880年的9.2万英里，最后激增到1890年的16.3万英里和1900年的19.3万英里。1883年，各铁路公司决定在整个北美大陆设立四个时区，相邻时区的时差为一小时，“标准时间”的观念深入人心。通过铁路交通运输，工厂能把产品销往远方市场，并且获取便捷的原材料和劳动力。随着铁路的不断延伸，工业革命就如雨后春笋般在铁路的沿线涌现，米德尔敦的工业化是整个美国在20世纪末工业迅猛崛起的一个典型的缩影。
“在1890年，一个由21个成人加24个少年操纵的8壶位熔炉，一班工作日能生产1600打一夸脱的瓶子。如今，一座由3个10臂机组和一个8人小组操纵的熔炉，在同样长的一班工作日里可以生产6600打一夸脱瓶子。”（《米德尔敦：当代美国文化研究，P51》）工业革命极大地提高了行业的生产能力，也随之提高了人们的生活水平。对米德尔敦这个不久前还处于木器时代的县城中的人们来说，工业化无疑是通向美好未来的理想道路。
1820年，人们第一次在米德尔敦定居。1880年，随着天然气的开采，米德尔敦正式步入工业社会。1899年，全美国第一个妇女组织“妇女工会商标联合会”在米德尔敦宣告成立。从19世纪90年代到20世纪20年代，米德尔敦的女性居民开始摆脱单一的家庭主妇身份，逐渐走向职场和社会。
不难发现，女性工作观念的改变与米德尔敦的工业化在时间上基本是同步的，两者之间存在许多的联系，下面简列我认为较为重要的三个方面。
第一、在米德尔敦工业化的过程中，人们的婚姻观念改变，女性的独立意识加强。
婚礼仪式——包括男女双方在得到群体充分认可的代表面前进行的一个交换誓言的仪式——在90年代多为宗教仪式，在20年代却日益世俗化了。1890年，85%的婚礼是由宗教人士主持的，只有13%的婚礼由世俗机构主持；1923年，宗教人土主持的婚礼仪式降低到63%，而世俗组却增加到总数的34%。婚姻礼仪的世俗化倾向，在越来越增加的离婚案上表现得更清楚。在1890年至1920年间，米德尔敦人口增加了 87%，而记录在案的离婚案在1921-1924年这4年间比1889-1892年这4年间增长了 622%。1889年时，每百例婚姻有9例离婚；1895年时，每百例婚姻有18例离婚；1909年时，每百例婚姻有25例离婚；又过6年之后达到30例；在1918年是每百例婚姻54例；三年后的1921年达到55例。从米德尔敦人的婚礼变化和离婚情况中可见，工业化时代的到来推动了婚姻观念的世俗化，女性不再将自己视为传统的家庭主妇，不满足于家庭和社会上的依附关系，更希望获得和男性一样的收入与地位。由于获得一份工作意味着能够获得独立的经济和生活能力，因此女性逐渐意识到工作的重要性，愿意凭借自己的力量获得可靠的生活保障。
第二、在米德尔敦工业化的过程中，日常的生活费用提高，家庭支出压力增大。
“一个以1981年的生活费用为基数所作的详细计算表明，1924年，米德尔敦生活费用指数增加117%。”短短的三十年间（一代人的时间），米德尔敦居民的生活费用提高了近一倍，这意味着米德尔敦人必须为自己的生活做更多打算。以房价为例，20年代的一间地下室的造价大约等于 90年代初一所小房子的造价。有近一半的家庭在1920年1月1日至1924年10月1日这近5年的时间里搬过家，而在被调查的生产阶级家庭中，这个比例为五分之三。十分之一的经营阶级群体成员搬了一次以上的家，工人的相应比例则为四分之一。经营阶级中没有人搬过两次以上家的，而六分之一的生产阶级成员搬过两次家。根据联邦统计，在1900年，全城有65%的住房是出租的；到了 1920年，这一比例下降到54%。在1924年，这个比例或许乂降低了一些；在123个有关数据比较可靠的工人家庭中，只有三分之一租房住。在有房81个家中，只有三分之一的家庭仍在付贷款。随着生活成本的迅速增加，任何米德尔敦的家庭都必须比工业社会到来以前更看重收入。在这种新的情况下，人们（尤其是男性）不再认为女性不应去工作，而为了应对日益增加的生活开支，女性也不得不走出家庭、参加工作。
第三、在米德尔敦工业化的过程中，丈夫的失业风险上升，妻子的生活观念改变。
19世纪80年代的米德尔敦，人们基本以土地及其产品为生。然而30年之后，经营阶级和生产阶级都被卷入到了工业化的进程之中，整个城市的工作方式已经发生了巨大改变。进入20世纪后，周期性的工业疲弱乃至经济危机反复地出现，给人们带来了更大的压力和更高的要求。在165个其有关工作稳定性的资料确实可靠的由生产阶级家庭组成的抽样调查中，72%的男性家长在“景气的”1923年的12个月中，一直有工作，15%只有一个月以下的时间没工作，13%有一个月以上的时间没有工作；1924年头9个月，在后6个月“不景气”中，165人中只有38%的人一直有工作，19%有一个月以下时间没有工作，43%的人有一个月及以上时间没工作。在调査的40个经营阶级家庭中，只有一人在1923 -1924这两年中没工作，而且也并不是因为被解雇。在传统的家庭分工模式下，丈夫一个人就要承担家庭的开支，一旦他们失业后找不到新的工作，那么整个家庭生活就会陷入困境。工业社会中周期性的工业疲弱乃至经济危机，大大增加了失业的风险，在这种情况下，妻子要么选择改变自己的生活习惯，要么选择改变自己的生活观念，即尝试通过赚取工作酬劳的方式改善家庭经济状况。
总之，米德尔敦的工业化在客观上促成了女性工作观念的改变，而女性工作观念的改变反过来又进一步推动了米德尔敦的工业化。
宣城丨2020年5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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