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长夜有光!照亮老人回家的路!
1.初遇迷路老人
不知何时,我住的小区里出现了一位患阿尔茨海默症的老人。她认不得自己的家了,常把我的住处当作她家来敲门。老人最初记不得自己住哪里的时候,症状还不算太严重。第一次错敲我家门时,我母亲对她说:“这不是你的家,你弄错了啊。”老人听后解释说自己今年九十岁了,糊涂了,然后问我母亲:知不知道她住哪里。由于不知老人家住何处,也没有老人其他亲友联系方式,我们就扶她走到小区单元门口,安顿她在那里等候家人。
回到家,我们心里总放不下老人,过段时间就出去看下,最后发现老人不见了,估计是她记起了自己的住处,或是家人接她回去了。这是与这位迷路老人初遇的情形。
在那之后的某一天,我家门外边忽然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是撬锁么?真让人心惊。此时已近晚饭时间,想想平时快递送货或物业来,敲门都不是这动静。会不会是小偷?我心里正嘀咕,窸窸窣窣的声音突然变成了砰砰砰的拍门声,我心里一沉,走到门口问:“谁?”没回应,拍门声却更大了。这时母亲又提高声音问:“谁?”依旧没应答,拍门声跟着急促起来。从未遇到这样的情况,我和母亲都有些害怕。母亲壮着胆,再次大声问道:“谁?再不说话就报警了!”这时门外有了声音,听起来是女性的声音,连说:“开门!快开门!”
她没说是谁,我们不敢贸然开门,就这么僵在原地。幸好有一位送货的师傅路过,热心地帮忙敲门,我们鼓起勇气开了门,发现站在门口的竟然又是那位曾找不到家的老人。门一开,老人问:“怎么不开门?”原来老人认定这是她家,就要往里闯。我们连忙解释这不是她家,她就问:“那我家在哪里?我的女儿呢?儿媳妇呢?”还好,这次老人手中有个牌子,写有她家人的手机号,她说要给女儿打电话。善良的送货师傅带老人到小区门口打电话了。
2.儿女去哪了?
后来又有了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老人有时是推着小车子来我们家,有时会反问我们怎么在她的 “家”里。还好每一次敲错家门,总会遇到好心人帮忙送她回家。可是,每当有热心人联系她家人时,家人却很不耐烦,态度也不友好。大家不好插手别人的家事,但一位九十岁的老母亲这种状态既让人担忧,又让人无奈。在这里只想说:赡养父母是儿女应尽的义务,父母老了正是需要儿女的时候,要及时尽孝啊!
邻居们不忍老人的如此遭遇,决定集体帮她找到自己的家。由于老人身上带着自家钥匙,于是大家化身 “福尔摩斯”,根据所有线索,分析出老人的家的可能位置,直奔而去!到了一层过道拐角的大门,大家商量好用钥匙来试一下,如果打开了,就说明是老人的家,以后若再遇老人迷路,就直接送她回家。万幸,门打开了。大家都开心极了。老人家看到门开了,就径直走了进去。小区里热心的居民长舒一口气。但愿,老人不再迷路。
自那之后,又一次遇到老人迷路,这是第五次,我母亲就直接把她送回家了。当老人再一次迷路,第六次走到了我家,我和母亲问她:“您又找不到家了?来,我们带您回家。”这次老人家却犹豫了,不太肯挪步,但还是一路懵懵懂懂地跟着我们,到了老人自己家门前,开门后以为她会进去,可她的记忆力比之前更糟了,老人家先是一愣,然后问:“你们怎么打得开我家的门呢?这真的是我家?”当得到肯定的答复时,她更疑惑了,用狐疑的眼光看着我们:“刚才那个不是我家?这才是我家?”“对啊,这就是你的家啊。”可无论怎么解,她就是不肯进去。正在此时,一位提着便当的男子走过来,阴沉着脸对老人说:“进去啊!快进去啊!”老人不动,那人或许是老人的亲人?不太高兴地盯着我们。我们解释清楚后他尴尬地说了声“谢谢”,然后又催促着老人赶快进屋。
3.愿长夜有光
与这位老人相遇,会不会有第七次、第八次,甚至更多次?这不得而知。然而,我们也渐渐了解到她的记忆力正在飞速衰退。从第一次认错家门,到对周围的人和事毫无印象,甚至认不出自己的家,不过短短一个月之内的事!老年痴呆症在飞速地吞噬她的认知、记忆,甚至沟通能力。而一个独居老人要自己面对这一切,如此老苦病苦怎不让人心生悲悯?怎不让人反思自己老了又会是什么情形?
也许,这位老人没病之前是一位精明能干的人,也曾经有着良好的记忆和理解能力,把家庭打理得井井有条,将儿女精心培养长大。
我和母亲猜想,也许她总坚持认定别人家才是她家,不肯进她自己的家,是因为潜意识中,她还保留着家人都在身边的那个家,而不是孤零零一个人的家。对老人而言,病苦可怕,孤独更可怕。都说世事难料,每个人的生命中都可能遭遇不可预料的 “无常”。尤其是人到暮年,生命几乎是用秒来计算,“今晚脱了鞋和袜,不知明朝穿不穿”,是毫不夸张的真实写照。我们不了解这位老人的具体情况,或许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作为外人不便多问和过深地介入。惟有感慨:“哀哀父母,生我劬劳,欲报之恩,昊天罔极。”
父母恩情似海天,每个人都应善待自己的父母。多少人在想着等有钱了、有能力了,再来好好照顾孝养父母,可曾想过“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尽孝须及时,是等不起的!
当无常似暗夜,在时光里漫延,我们,能否准备好一盏灯,点亮生命?愿长夜有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