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生活家散文

用最黑暗的岁月等待豆腐每个细胞的腐败

2017-04-26  本文已影响227人  肖的救赎

那时候的天空,瓦蓝瓦蓝的,总有大雁会飞过。

大雁飞过的时候,正是清晨,妈妈就从屋子里抱出那个青花的小坛子。

坛子不大,却在我的家庭里很是重要。

坛子里装的是最重要的东西,票证和钱。

妈妈摸索着,从坛子里拿出些角票。

我记得那一切真好。

角票在阳光下闪烁出熠熠的光彩;大雁很规则地呈“人”字飞过;妈妈很青春,还有着光洁的额头;爸爸微笑着放下书本,轻轻抚摩我的头发。

妈妈去了集市,带回来雪白的豆腐,姐姐过来帮忙,把大块的豆腐切成小小的规则的小块。

小块的豆腐放到圆圆的簸箕里,再放到长满塔松的灰色瓦屋顶上。只等着那充足友善的太阳把豆腐烘干。

豆腐在屋顶,我的心跟着飘到屋顶。我拿着棍儿,守卫着那群小块的可爱的豆腐。

时间推动着阳光,阳光很容易地把我这个小小孩童放到了他温暖的怀抱里。

我睡着了,很惬意地在梦里吃着那群快乐的豆腐,一直到了午后。

午后是恶魔,只到今天,我依然不睡午觉,可能就是这个缘故吧。

午后的房顶,瓦依然灰灰蒙蒙的,塔松依然骄傲着树立。

簸箕还在,豆腐没有了。

豆腐没有了,豆腐没有了,豆腐没有了,豆腐没有了......

如果我说那是场灾难,很多80、90简直无法理解。

可是事实,那就是一场灾难。

午后是恶魔,麻雀也是恶魔。簸箕里残存着的是极小的豆腐碎渣和麻雀的足痕。

爸爸没有责怪,妈妈没说话,姐姐叹了口气,我很恐惧。

N年后,读到那个伟大的诗人,说过的诗歌:“鸟没有,天空中还有痕迹”。

那天,豆腐没了,至今还有痕迹。

痕迹在姐姐的右手上,至今无法消去的疤痕。

那是姐姐在第二天告诉我的,告诉我妈妈哭了大半夜。

我和姐姐帮人家包瓜子、卖冰棒、卖甘蔗和在电影院帮人逃票。

昏黄的灯光下,姐姐喜悦地告诉我已经攒下了多少钱。还从冰棒桶里拿出最后一支就要开始融化了的冰棒。

我记得那冰棒是绿豆的,绿豆还有好大一截呢。我接过姐姐给我冰棒,就开始享受那甜蜜的凉爽。

姐姐把今天的硬币从布口袋里拿了出来,在电影院的台阶上开始清理。

我坐着,看天上云卷云舒。一切很惬意。

没有征兆,三个小混混走了过来,一把抢走了姐姐手里刚刚清好的钱币。

姐姐和我无助地看着他们得意地飞快地消失。

姐姐哭了,哭得很厉害,她使劲地把自己的手往电影院门口的铁门上摔打。

我不知所措,血染红了冰棒桶的护套,也染红了那个多年前黄昏的天空。

姐姐最终在手上留下了疤痕,买豆腐的钱也最终攒够了。

当那簸箕再次登上屋顶,我象一个比瓦松还骄傲的士兵守卫着它们。

豆腐在经历了那样的几个日子后,回到了屋子里,放到了一个大罐子里。

罐子封上了泥巴,我睁大眼睛,闭上嘴巴。

我的期待,用最黑暗的岁月等待豆腐每个细胞的腐败。

那年的霉豆腐做得很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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