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花夕拾想法散文

车窗

2019-10-19  本文已影响0人  老绵羊七夕

每天清晨的七点一刻,晓聪都会在小区大门口等我。

他今天二十七岁,在一家燃气公司当管理员,他不高大,也不矮小,但个头墩实,模样尚可,不会说不会道,只好两口美食和几口美酒,少有社交,多数时候,只给家人头目跑龙套,没有花花肚肠也不搞歪门邪道,多年以来就从没听说有哪个美女自投罗网送入他的怀抱,他就是典型的袁家后代老实巴交的典范。

他每次与我见面,都叫我小李姐,直至如今,他们一家人都还叫我“小李”,年龄比我轻的同一辈都叫我“小李姐”。

好难听的称呼,我一直觉得刺耳难听,以致难受了近二十年,但随着习惯的形成,耳膜耐力性的增强,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便将我的心魔穿破了,习惯也就成了自然,再叫我“小李姐”,还叫我“小李姐”,我已经再无感觉。

他打开车窗又叫我小李姐,我一跃飞上他的车,姑妈已经端端正正地坐在后排右侧了。

姑妈是个端庄善良的女人,我一上车,她还是客客气气地对着我笑,道早安。她个子更不高,但面目清秀。她一生生了三个孩子,晓聪的前面有两个姐姐,他是最小的一个。在他十三岁的时候,姑妈把他从湖北老家接过来,让他跟他勇哥住一起,他勇哥那时刚刚跟小李姐结婚,两个大孩子带着一个小孩子,一起生活了三年。这一晃十四过去了,他已经长成了大男子汉,比他勇哥还要高大还要壮实了。

时光过得真快啊。

我们几个家庭经历了好几段生活的磨难,最终都搬到江北乌石这个雅致的小区,成了邻居。他们住在六楼,我住在三楼。他上班的时候,需要先将姑妈送到东江学校,也顺带将我送到华贸,他再穿过东江大桥去麦地上班。

这一段时间,我天天蹭他的车坐。

我们每天都出门得很早,一路上总是畅行无阻,一路上,FM907在播放在电台广播,我们有时听新闻,有时听音乐,我们很少对话。

姑妈先下车,她坐在右侧,我固坐的那个位置正对着东边升起来的太阳。这段时间天气都很好,秋高气爽之时,烈日也射进来一方温暖的光。

但我向来不喜欢阳光,我总是担心它会将我的皮肤晒黑晒伤。

由于姑妈坐在身边,虽然她特别温柔善良,对我的举动绝不会有什么微词,便既然她是一个长辈,我也不好意思将伞撑开来挡在车窗玻璃上,好像我是一个故作媚态的娇娇小姐似的,虽然我本来就是一个在任何场合都喜欢故作清纯故作媚态的娇娇少妇,可当作家人的面,我还是会有顾虑,料定死也装不出这个酷来的。

我只能任阳光直射在我脸上。我有时会扯下帽沿来遮挡,但有时,我会忘记戴帽子出门。

我突然想,要是表弟的车子也装上窗帘该多好。

我想起了他的车子。

无论他是以前的面包车,还是现在的国产凯迪拉克,他总是会在车里面装上窗帘,但那并不是为了我,我知道。他为人谨慎稳重,做事有条理,细节会处理得很周全,自身也总是保持着整洁和清爽,除非是应酬回来喝多了酒,否则,他身上永远都是香的。

他的车厢也非常整齐和洁净,一上他的车,会有一股扑鼻的香味,CD音乐更是品种齐全,我就是从他车上听过王泽科的《错过》,又听过《雨后人去楼也空》。

他并不是不喜欢音乐,只是不喜欢我乱搞音乐,但现在他根本不知道我每天都在乱搞音乐,因为我已经避开他,这是避免引发不必要的麻烦。

如果各自保守好自己的秘密,似乎也能相安无事。我坐上他的车,从不跟他交谈,只是听音乐,我完全可以放松心情放飞思绪听那些竟然能与他产生共鸣的音乐,音乐之所以能在我们之间共鸣,是因为空间足够阴凉,我不必担心窗外会有射进来的太阳,窗户已经被窗帘遮蔽得严严实实。

我不会靠着他很近,也不会离他太远,我永远都坐后排,如果因为空调太低吹凉了我的膝盖,我就会叫他将空调调暖一点,但如果车子因为抖动而散开了窗帘的时候,我肯定会手脚麻利地自己去关好窗帘。

窗帘让我很安心,这是我喜欢坐他的顺风车的理由。比起表弟,比起滴滴,他的车子要让我舒适得多。

但晚上的时候,便不必要拉下窗帘,这样是为了他的调皮捣蛋的孩子可以透过窗户看见迎面小跑过来的个子矮小不容易辨别的妈妈,然后在分辨出那个矮小的身影确实是自己的亲妈以后,他们就会摇开窗户,扯大嗓门向我大声呼唤“妈妈”。

我的耳际正响起一声脆脆的“妈妈”,却听见晓聪在低声叫着“小李姐,华贸到了!”

我一望窗外,阳光又恰恰刺到了我的眼,但依然能看清斜对面的蓝色玻璃墙,那里正是金融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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