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羊人
二十三
坐了两天的车来到竿子河。下了车看见一条宽阔的大河由南向北流,这就是竿子河。车上的司机告诉他下车后向北走,约三公里处有个村子那就是曲麻村。走到半路过来一辆“幸福”摩托车,其声音赛过拖拉机。一个紧急刹车停在他身边。“喂,你去曲麻村吗,我捎你一段。”来人高个大方脸浓眉大眼,一副凶样。看他体重足有两百斤左右,黑色的靴子沾了一路的风尘。“你是、、、、、、。”查科迟疑着。“我是那个村的。我没见过你,你是谁家的亲戚?”那人说话干脆。“我是找人,不是谁家的亲戚。”“找人?找谁?”“一个叫华西的,曾住在斜马山。”“他呀,你怎么会认识他。”那人一脸的迷惑。“不认识,找他有事。”“你叫什么?”“查科”“查科?”那人似起了什么,紧缩眉头。在眉心处开了一朵野菊花。“上车,我带你去找他。”“谢谢。”一支烟的工夫到了村子。在一排新盖的红砖瓦房前停车。“他去放牧了,我去找他,你进屋休息。”他调转车头消失在尘挨中。诺大一排房子居然没人出来招呼他,他不敢进去,尽管有两扇门开着,他徘徊着。那人是谁?这是华西家吗?看来他们生活的非常好。唉,他叹了一口气。老百姓一生中首要的任务是有个好房住。可他妄为人啊。你东张西望什么。迎面来了一位长辫女孩。一套牛仔装流露出无可抵挡的青春活力。“你是谁?”女孩上下打量他。“我叫查科。找华西。”“我叔,没听说过,原来傻人有傻友。”查科涨红了脸,怎么这么说话。“你是、、、、、、。”“我叫羊毛卓玛。”没等她说完。查科按耐不住兴奋的心情。“我也找你。”“找我,等我阿妈来了,你也找她。”小卓玛伶牙俐齿,让查科难堪。“进屋吧陌生人,我阿爸让我招待你。”“你阿爸?”“带你来的那个胖子,车主。”卓玛的阿爸就是才让。难道冥冥之中有神灵保佑。他随卓玛进屋。卓玛给他倒了杯奶茶。只听外面摩托声由远而近。查科向窗外张望。才让带来了傻弟华西。华西左脚有点跛,走路一颠一颠。除此看不出有何异样。“华西阿哥。”查科有礼貌的在门口迎着。“查科关于我家的事你知道的真不少,他就是查科,这是我弟华西。”华西的眼中隐藏着一股锐气聪慧。“你如何知道我们的。”才让递给查科一支烟。“是华旦叔说的。”“他,他现在在哪儿。他是个骗子,三年前骗走了我的三千元,到现在连个人影也没有。”才让怒气冲天,恨不得把查科当华旦咬几口。“你还没放弃寻找你阿妈吗?那年你来我家满脸的眼泪和鼻涕。我清楚的记的你哀伤表情。”“放弃就等于没有了希望,我心里要有希望,它不光是支撑我生命的源泉更重要的是我要见到阿妈知道她确切的消息,不管结果怎样,你不知道她对我是多么的重要,无论她是活着还是死了,我都要见到她,那怕是一只眼睛。一个人光有躯体没有流动的血跳动的心跟僵尸有什么区别?阿妈就是我的心我的血液。”“在你面前我不配做阿妈的儿子。”才让想起了几次顶撞阿妈的事。“华旦说华西哥和卓玛见过一个女人路过你家山脚下。”查科对对面的华西充满了信任。“华西好好想想。”才让右手拿着还没吸完的烟头左手从烟盒中拿出一支烟续火。他是十足的烟民。“雪崩哪天早上不到中午我去找羊在山脚下看见一个女人跌跌撞撞的,她摔倒了又爬起来,再摔再爬。我当时没多想什么找羊去了。”听华西的话看他的表情完全是个正常人。“别人说他是个傻子,他不过是不爱说话,有点呆头呆脑。我们相信他的话。卓玛那时才七岁,可在我们牧民家七岁的孩子是个大人了。她的话你可以参考一下,卓玛过来。”卓玛娇气的搂着阿爸的脖子。“被我们惯坏了。”“我记不太清楚了,好象看见一个女人在山下,只看见她的背影了,戴着个头巾。”“什么颜色?”“雪下的很大没看清。”“能猜出她穿什么衣服?”“是紫色的,因为我喜欢紫色。”他们的话让查科的心动摇了。阿妈过冻的衣服只有一件紫色的。这决不可能,阿妈不会是那三十多个人中的一个,她肯定是另外一个人。查科的眼前一黑一白一黑一白。“华西去煮肉,卓玛去做饭。他是一个有爱心有毅力的人,值得我们去尊敬,你就在我们家住几天,我们好好聊聊。”查科哽咽。他不知对这样热情好客的人说什么。怎一个谢字了了。
晚饭后一家人围着查科彻夜长谈。“你足遍斜马山没有得到任何你阿妈的消息。”卓玛坐在查科的身旁问。她的眼睛盯着查科。查科摇了摇头。“斜马山的人以为你被冻死了或被狼吃了。感谢佛祖保佑你还活着,这几年你是怎么过的?”才让狠劲的吸烟。查科便把这几年的事说给他们听。“你遇上了好人啊。”“你们也是好人。”“你那么肯定你阿妈还活着。”华西粗声粗气的问,卓玛捶了一下华西。“不见阿妈的身我心不死,我能感觉到阿妈的呼吸,她肯定活着。”尽管查科的心旋着但他的信念不变。“我阿妈一直很后悔没有对你说实情。那时她已经老糊涂了,不相信自己的孩子的话。不过那女人是否是你的阿妈还不能肯定。”是啊还不能肯定。查科给自己打气。“我看华西阿哥很机灵。”查科小心的探问。“他当然机灵,只是特别的老实,又喜欢一个人呆坐,不爱说话。加上在他十二岁时光着身子在外面淋雨,从此人们叫他疯子傻子,就连我们的父母也这样叫,他是正常的,说话做事没什么异样,脑子很灵。我们卖牛羊算帐算不过他。家里有事他主意最多。三十的人了,找不到个媳妇,成了我心头的病。”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你别急会有好姑娘上门。”“哎难呀。”“听说斜马山的人自发为死者送葬,请佛爷念经,你去过现场吗?”“去了,五户人家全死了。”“全死了。一个也没留。”“没留。”“有多少人?”“大约有三十七八个。我当时还数了,脑子不好使了,记不清了。“你肯定全部死了。”“那还用说,如果有一个人活着还不出来哭闹啊。”“你知道那五户人家的情况吗?”“不清楚,收尸时看到有几个孩子,不少人哭了。尤其是有两个没满月的孩子,场面不堪回首。”“才让阿哥在你认识的亲戚中没有人认识那五户人家吗?”“好象没有。我帮你打听,有消息会告诉你,把你的地址写下来,有消息我叫卓玛写信给你。”这的确是个不错的主意。查科便把自己的地址说给卓玛。卓玛拿出一个小日记本记下。才让的老婆是个沉默寡言的人除了给他们倒水就是呆坐。用白色的头巾遮住半张脸。牧区的姑娘媳妇都这样,他们也要白皙的脸。第二天查科临走再三叮嘱才让帮他打听五户人家的情况。此行他没有得到任何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