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ORL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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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参与【馨主题】写作第二期:双人合写
world等于世界,但世界不等于world。序
世上有一个地方,神将它划分成森林、沙漠、海洋、乡村和城市。此外,神派遣了五个人管理,并为他们赐名为W、O、R、L和D。
壹车里的人打了个盹,一声细微的鸟叫声将他吵醒,他猛地惊醒抬起头望向外面,天已经亮了,算算时间,W已经出门了,转盘上的手动了动,他准备开始行动。
W是一位将近六十的老头,他喜欢穿着长袖衬衫和军绿裤躺在木屋的摇椅前,微闭着双目哼着小曲,但他总会在天亮前消失一段时间,不知道做什么去,这是李年小心深入森林几次后发现的规律。
李年从车上拿出一把锋利的斧头,往森林里头走去。越往深处走,属于大树的清香味愈发浓厚,他抬头一看,树枝纵横交叉,遮住了上方的天空。森林里面肆起的风吹掉了些许树叶,掉在草堆里,也掉在李年头上,他伸出手拿下树叶放在口鼻处,闭着眼睛深吸了一口气,这是他喜欢的味道。
在一声鸟叫中他举起斧头朝树干砍了下去,那白色的液体如泉水般涌了出来。树上的鸟儿飞了下来盘旋在李年头上,两颗黑豆似的眼睛里装满了怒气,朝着他发出“叽叽叽”的吼声。李年听到新的鸟叫声,抬起头看到树上的鸟巢,叹了一口气挥舞着斧头将它们赶跑,又低着头说了句“对不起”。他又想起了什么,回过头往外看了看,W看上去虽然像个和蔼的老人,但神既然选择他管理森林,就一定有神的原因。
“什么,有人砍树?”W从外面回到木屋的时候,一群鸟儿在那里叽叽喳喳地叫嚣着,他眯着眼睛思索着,那泛白的短发乱糟糟地飘摇着,他闭着眼睛听了听,除去风声,便只有树叶漂浮的声音,他烦躁地赶跑了绕着他的鸟,躺到摇椅上,翘着二郎腿,不知道哼着又从哪里学来的新曲子。
那一大群鸟密密麻麻地往外飞去,李年手里拽着斧头紧张地躲在树后,那厚厚的手茧同斧头的手柄摩擦着,他的心要从嗓子眼里跳了出来。
小鸟们看到W躺了下去,又往里看了看,继续在W耳边高歌。W有些不耐烦:“不就几棵树吗?让他砍也没什么关系,再说了,俺也快六十了,管不动了。”
不知道W用了什么方法,李年听不到鸟叫声了,躲在树后面的身体哆嗦得厉害,他咽了咽口水,更加聚精会神地盯着外面。
耳边没有了吵吵闹闹的声音,W舒心地闭上了眼,又马上睁开眼望向那片郁郁葱葱的林海,他瞧着挺正常,又想着自己都快退休了,能少管就少管,想到这里,他进屋躺在床上:“反正也没人知道,睡觉睡觉!”
一只鸟儿离开W,停在外面李年的卡车上,歪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李年侧着耳朵没有听到任何异样的声音,眼里露出了光,拿着斧头不知道砍了多久,地面上激起了许多灰尘,他看着约莫有十棵树,便坐在树上休息一会,看着树干里流逝的生命力,想起了在家等着他的爷爷奶奶,心里有些酸涩。他从小父母双亡,是爷爷奶奶把他一手拉扯大的。他抬手摸了摸下巴,密密麻麻的棉针为他缓解手指的酸痛,他脱下黑色卫衣擦拭着额头的汗水,阳光照在他头顶,有些痒也有些暖,他拎起斧头站了起来,一步一步走向其他的树。
地面突然开始剧烈地晃动起来,李年听到动静,连忙放下斧头,朝着声源中心看过去,方向似乎是W的木屋。
木屋墙上挂着一幅画像,画像里的人消失了,化作一道金黄色的光落在W身上。
“W,你可知外面发生了什么?”光里传来一道雄厚的声音,充斥在木屋里。
W睡得很熟,好像听到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听到。
李年看着那道金黄色的光,心里有些害怕,趁着无人管他,掏出一捆绳子,绳子又粗又长,是拉木头专用的绳子。那边的声音越来越大,他想着今天砍这么多也足够了,免得得罪了神,扣上贪心的罪名。他连忙用绳子绑在树的中间,绑好一棵树之后,再绑第二棵树。他打结又快又牢固,如一位熟手,不一会就绑好了十棵树。五棵在左,五棵在右,他站在中间,把绳子缠到腰间,脚蹬在地上。那肌肉硬绷的脚,配合着身上的力量,发出一股惊人的劲,拖着十棵树,朝着外边的卡车走去。
树滑过草丛,发出“唰唰”几声巨响。W突然听到了动静,连忙坐起来,朝外大喊:“谁?”
“太迟了……”金黄色的光围成光圈,照亮了整个木屋,W直接跪在床上不停地磕着头:“神,我错了,请原谅我的疏忽吧。”
“你不是疏忽,是不作为,我唤无数只鸟儿提醒你时,就给过你机会,可你却不把它当一回事。”
“不是的,我……我这就去拦住他,不让他把树带走。”W面上有些惶恐,心里却在嘀咕:我离开那么多次难道就没人砍树成功吗?
“迟了,树木已被砍,你监管不利已经成为事实,理应受到惩罚。”神的声音回荡在木屋里,那股压迫感紧压着W的神经。
“神,我错了,您放过我吧。”W不断地哀求着。
“既然鸟儿唤你,你都无动于衷,那本尊就让你永生永世变成一只鸟。”
“不……不……我很快就退休了,求求您高抬贵手放过我。”W还想挽回,可那道金黄色的光不给他任何希望,逐步向W逼近将他吞噬。
李年拖着树经过木屋时,没忍住好奇往里看了一眼,却什么也没看到,仿佛之前的一切都是假象。
“叽叽……”屋内传来一只鸟的叫声,李年被吓了一大跳,他迅速把树木拖到车旁,再一棵一棵树木搬到大卡车上,挪动着车上的两个大麻袋,把斧头和树木摆好之后,扣紧车上的链子,他甩了一下手臂,有些酸痛,看着湿透的背心,总感觉背后有些凉,捡起遗落在一旁的黑色卫衣披在身上,准备坐上车。一只鸟儿飞到它头顶上叫嚷几声,其他鸟儿也往这边飞来,它们似乎在排着什么字,好像是个“还”字,但左边的“走字旁”有些模糊,倒像“不”字左边多了一点。
“咚”的一声巨响,木屋的门被风吹开,一只系着红绳的鸟,它的羽毛是银白色的,右脚丫上系着一条红绳,红绳上有一个黑色的字母“W。”鸟的动作不受控制地飞向鸟群,正好把“还”字补清晰。李年见此,心里有些慌,想必是天神要责罚他。他的手微微颤抖,拨动着车钥匙,开着卡车迅速驶出森林。
W回过神来,那圆溜溜的眼珠子使劲瞪着李年,想起他被神变成鸟,还保留了之前人的记忆,心里的恨就无法释怀。它拼命跑出鸟群,朝卡车飞去,跟随着车一起飞出森林。
贰车逐渐驶出森林,身后的木屋变成了远方的小圆点,而前方原本延伸到乡村的水泥路不见了。李年有些慌,难不成这是神对他的惩罚?他下车瞧了瞧四周,一只系着红绳的鸟朝他飞来,可他并没当成一回事,继续往下面走去,蹲下身拨开草丛,那密密麻麻的草覆盖在原来的水泥路上,叫人看不到道路原本的模样。
飞着的W心里记恨着他,狠狠地冲过来啄他的额头,蹲在地上思索的李年被吓了一跳,发现是鸟以后,李年对着W一阵咒骂,想把它驱赶开,但W不甘示弱,继续寻找啄他的机会。李年一边赶它,一边迅速跑到车上,一脚踩下油门:既然没有路,那我就闯一条出来。
卡车从草丛里撵过,一股旋风突然冒出来,像平地冒起的巨浪,等风停下,他远远望去,炎日挂在沙头,那沟沟壑壑让他眼前有些眩晕,他无力地脱下黑色卫衣,擦拭着额头上的汗水,眼前的漫天黄沙让他喉咙有些干,头也有些疼。
跟着李年飞过来的W看到炎日,心里低骂了一声,它没想到自己误打误撞进入了O管理的地方——沙漠。它想起O时脑子里只有那一身亮晶晶的首饰,O什么都好,只是对钱有种着魔的执着,除了钱之外,其他东西都无法驱使她,W抖了抖身上的羽毛,只觉前途一片黑暗。
又是一股飓风袭来,车摇摇晃晃地左右摆动着,李年紧紧拽着方向盘,风却从车底下冒了出来,沙子嵌在轮胎上,“哐啷”一声巨响,车侧翻在地,李年被困在车位上,他听到绳子断裂的声音,木头都从车上翻滚下来,竹篮打水一场空,心里的梦也随之被打散。他废了很大的力气从里打开车窗带着剩余的物资艰难地爬了出来,整个人跌落在滚烫的沙子上,物资也滚到了远处,可他实在没有力气动弹,躺在沙子上侧头看到了被吹倒在一旁的鸟,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你真是一只执着的鸟。”W看到那些滚落的木头,心里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索性躺在地上打滚,任由羽毛散发出一股焦味,李年闻见了,咬咬牙爬了起来将鸟抱在怀里,走到黑色的袋子旁呢喃:“相逢就是缘分。”
“若不是因为你,我也不会这样。”W没想到李年会救它,心里有些百感交集。
李年从黑色袋子里拿出几瓶矿泉水,连忙打开喝了一大口,又把剩下的水都浇到了鸟身上。W甩了甩身上的羽毛,水滴飞溅出来落在李年的皮肤上,让他有了片刻的凉快,李年接着从袋子里拿出一个木盒子,这是奶奶给他装饼干的盒子,他伸出手指细细地描摹着盒子的形状,又看着袋子上躺着的奄奄一息的鸟,转身去车后寻找尖锐的利器,好在运气不错,找到一个可以刺穿木盒子身体的东西,他停顿了会,还是在盒盖上钻了几个孔,把鸟放了进去,又用袋子装着,W模糊中只觉得头顶一阵阴凉,火热的身体开始降温,它心里有些疑惑:这破坏森林的人居然会救它?
李年擦拭着不断涌出来的汗水,看着侧翻的车,期待能有好心人出现帮忙。他收拾好一番凭着感觉漫无目的地往前寻去,沙漠上空的日头越来越大,汗水模糊了眼前的视线,他晕倒之前仿佛看到了一片绿洲。
“年轻人,醒醒?”李年模模糊糊中感受到有人拍着他的脸,他慢悠悠地睁开眼,入目的是一张和善的脸,“还好你命大,遇到了绿洲,不然会小命不保了。”
他来不及说谢谢,急忙坐起来寻找鸟,老伯看到后,笑了笑:“你这年轻人真善心,你放心,那只鸟在水里玩得可欢快了。”
李年顺着老伯的视线看过去,刚好看到鸟在水里翻滚的模样,心里不禁舒了一口气:“多些老伯救命之恩。”
他看到老伯脸上残留的泪痕,有些不解:“老伯不是找到了绿洲吗?为何会哭?”
老者叹了一口气,看着绿洲后的房屋,眼神暗了暗:“你有所不知,自从O管理了这里之后,凡是办事的都要先给她付费用。”
“岂有此理,她不是管理者吗?怎么可以这样!我倒要看看她是怎么为人民办事的?”李年急忙站起来,寻着老伯的视线冲过去,直接闯了进去,只见看到一面墙,墙上嵌着“为沙漠中的居民谋福利”。
“你是谁?想让我替你办什么事?”一个女人的声音传来出来。
“我找你办事,你怎不敢以真面目见我?这让我如何相信你的能力?”李年朝着声音出现的地方嗤笑道。
“这有何不敢?”女人的身体慢慢显了出来,李年看着眼前浑身带着亮晶晶首饰的女人,大概四十左右,个头不高,但脸看上去有些微肿。胖女人看着李年的模样,表情有些诧异,“不会是没钱,想来这白嫖吧?”女人不屑地撇了李年一眼,坐在椅子上盘着腿。
“你就是O?”李年瞧着她那样,心里愤愤不平,“听说你替别人办事都要收钱?”
“不然呢?难不成让老娘白干吗?”O冷笑一声,“我又不是老好人,给钱交易本就是生存之道,你不会天真到认为有人免费替你办事吧?”
李年有些不服气,指着墙上的几个大字:“为沙漠中的居民谋福利,你就是这样做的?”
“不然呢?他们不给我福利,我怎么替他们办事。”O上下打量着李年,“话说你是哪位,也敢来管我的事。”
李年紧握着拳头,控制住自己的怒气:“你取之于民,还要收他们的钱办事,你不觉得自己很羞愧吗?”
W在袋子里听到李年和O的争吵声,渐渐对李年有了些改观,世间本无绝对的对与错,可总有人想掌握黑与白。
“呸。”O朝李年喷出一口吐沫星子,“这是老娘的事,你没资格管,更何况,这本就是约定成俗的规定,你不过一无名小辈,还敢挑衅利益吗?”
李年受不了O那副丑陋的嘴脸,抡起拳头朝O打过去,一道金光突然出现附在李年手上,他顿时感觉到拳头上多出一股强劲,O看到金光连忙退后一步,“难不成是神?”她没反应过来,直接被李年打了一拳,她飞出门外,身体开始扭曲,泪眼朦胧:“神,我知道错了。”
光里传来一道冷哼声:“贪心理应受罚,谁也不例外。”
“既然你如此贪心,那本神便将你变成一条鲸鱼,带着那少年前往下一个地方吧。”
“不!”O尖叫着,金光照耀在她身上,她的身体慢慢变成了鲸鱼的尾巴。
李年打开门走了出来,看到海水淹没到脚边,嘴里喃喃道:“奇怪,刚刚不还是沙漠吗?”
一头蓝色的鲸鱼在门前静静地等候着,她的尾巴上系着一条红绳,红绳上有一个黑色字母“O”。
叁李年朝原本停着卡车的方向望去,那里已变成一片汪洋,远方席卷而来的海浪拍打着着岸边的白沙,经历过之前的事,李年对此已见怪不怪了,他往前走了几步,隐约瞧见岸上似乎站着一个小人,还有两个人跪在他眼前,远处模糊的景象,眼前尾巴系着红绳的鲸鱼,以及他每一次的处境,都透露出奇怪的气息。
李年看了看周围,前方已无路,若想从这里过去,只能靠眼前的鲸鱼,鲸鱼像察觉到了李年的视线,心里的惧意化作怒气朝着他发出尖锐的声音,李年只当做是对他的热情邀请,看了看路程,他索性丢了多余的东西,将鸟抱了出来,W看到眼前的景象,心里泛起一个疙瘩,这又是到了R的底盘?它神情有些复杂地看了一眼李年,这个人异常到不像一个普通人。
李年正打算往鲸鱼身上跳,鲸鱼下意识就躲,可离开李年的它呼吸有些不顺畅,它试着往他身旁游,那股子压抑的气息又消失了,它有些害怕地看了李年一眼,W看到O害怕的模样,不免生出“同是天涯沦落人”的伤感,飞过去在它耳边叫唤了几声,鲸鱼仍是有些迟疑,可眼前的一切仿佛都在证实W的话,思绪轮转几回,它还是乖巧地停在李年面前,讨好似地拱了拱他的手,李年有些惊讶,却也没有细想,直接坐了上去,握住它的鱼鳍,鲸鱼开始快速地游行着。
越靠近岸边,岸上的景象越是清晰,那小人原来是个十五六岁的小孩,大概一米六几高,身形偏瘦,正抡起鞭子用力地抽打着跪在沙滩上的两个男人,那两个男人看上去和李年一般大小,却害怕地跪在地上求饶:“我们知错了,我们知错了。”
“知错?你们可知往海里丢垃圾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吗?”
环绕在空中的W听到那稚嫩的声音,更是证实了心中的猜想,只是没想到R的脾气还是一如既往的暴躁,它忍不住哆嗦了下身子,又回到了李年身边。
R下手的力度越来越狠,两名男子疼得倒在地上打滚,不断发出呻吟,鲸鱼感受到背上李年的情绪波动,连忙托着李年停到了岸边,李年立刻朝两个男人跑过去,迅速扯住R即将落下的鞭子:“你为什么要鞭打他们?”
“他们随意乱丢垃圾造成海水污染,难不成还要对他们仁慈吗?”R瞪着陈年,一把抢过鞭子,语气不善,“再不走,小心我连你一起打!”
“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发誓再也不往海里丢垃圾了。”一个男人忍着身上的痛爬了起来,跪在R的脚边,止不住地磕头,不一会儿,那里就染成了红色,李年瞧着有些触目惊心,心里更是不忍。
“迟了,有些错一旦犯了,就要接受惩罚。”R举着鞭子就往下抽去,不顾两个男人的死活,下了狠手。
W躺在沙滩上摸了摸自己肚皮,看着眼前暴躁的R,突然想起几年前,他们几个人在天庭时,R素日里也是这般暴躁,加上力气大,大家都不敢惹他,尽量避着他,不知道那位神是否会来治理他的脾气,想到这里,W有些兴奋地左右滚动自己,留下一串串痕迹。
R伸出舌头往鞭子上舔了一口,挑衅地看向李年:“我想罚谁就罚谁,这里是我的地盘,我是老大,我说了算!”
话音刚落,一道金色的光浮现在海面上,海水迅速涨起将岸边淹没,R和李年被海水卷走,在海水里上下翻滚着,W见状,连忙飞到了空中,寻找着李年的身影,在他的潜意识里,只要跟着李年就一定能找到解决办法。
R管理着海洋却害怕水,他拼命地在水里拍打着双手,不断地呐喊:“神,我真的知道错了 请您原谅我吧!”一道金色的光浮现在他眼前,那道冷漠的声音响起:“知错?这并非你第一次这样,R,你身上怒气太重,需要被海水洗涤。”话音刚落,一头鲸鱼从海水里冒了出来,神开口解释:“这是O,我命令他与你互相监督,相互制约,如你再犯,我让其掀起海水把你淹没。”
“当然,他若犯错,你也能将他搁浅在沙滩上。”
W看到神的惩罚后,刚松了一口气,神却继续说道:“天上飞着的是W,你们仨也算是相聚一堂了,若是想恢复,便都随着浮木上那少年继续游历吧。”神的声音渐渐开始消散。
R看了看天上飞着的黑鸟,海里游着的鲸鱼,姿态愈发恭敬,目送神的离开:“谨遵神命。”他的脚腕间多了一根红绳子,上面写着一个“R”。
李年看到金光被海水淹没,渐渐消失在海平面上,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漂浮在浮木上,随着海水漂泊着,不知道终点处在哪,他抬头看了看四周,那只鸟仍在他头顶盘旋,他认出那只鸟,那只他救过的鸟,他朝鸟吹起口哨,W听到他的口哨声,觉得算不上好听,但却让它开始迷恋,他们将开始新的征程。
肆海水逐渐消失,落日的余晖映在李年身上,W飞到前面探路,李年望着眼前熟悉的田野,欢呼不已:“神是眷恋我的,我终于回家了!”
田野里的稻谷在风里摇曳,李年欢快地在田埂上奔跑,稻谷成熟的味道涌入鼻尖,一呼一吸间,早已将体内的浊气换了出去。
走到一片田野前,他看到几个人正弯着腰割着稻谷,他认出了领居家的王伯和他的父亲,但还有一个人,他好像从未见过,走近了些听到王伯在小心翼翼地说:“爸,你到那边歇一下吧。”那个陌生人也应和着:“是啊,这么大年纪就不要再折腾了。”
W认出那个人就是L,L年纪和李年差不多,挽起衬衫的袖口和西裤的裤脚,手里拿着镰刀在利落地割稻谷,W见L这样,又回忆起自己之前只图安乐,心里不免有些惭愧。
李年来到王伯面前询问:“王伯,这位是?”
“哦,是阿年回来了呀!这是村里刚来的管理人L哩。”王伯爽朗地回应着。
“管理人怎么能干粗活呢?还是让我来吧。”李年准备下田。
“没事,我也是看到有老人在干活,就过来搭把手。”L直起身望向李年,“你是李年吧?”
“您怎么会认识我?”李年面上有些疑惑。
“我最近向市里申请老人补贴,就去你家核实一下情况,你爷爷同我说起他有个孙子叫李年,刚刚又听到王伯叫你阿年,便想着你应该就是李爷爷嘴里一直念叨着的李年吧。”L举着镰刀笑得亲切。
“老人补贴?”李年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对,听说凡是上了六十岁的老人 ,每一年都有补贴,阿年你先回去帮他们填好申请表。”王伯边说边把他父亲扶到一旁休息。
“好,那我这就回去。”李年挥手告别他们,往着家里的方向跑去,W也继续跟在他身后飞着。
袅袅炊烟在半空中消散,李年隔老远就闻到饭菜的香味,更是加快了脚步,刚推开门就看到奶奶端着饭碗从屋内走出来,李年跨过门槛,瞧见奶奶似乎又老了些,记得一个月前,他去市里找工作,但情况不太理想,大部分公司因他没有读过书而不聘用他,在被逼无奈之下,只好边打零散工边找稳定的工作,直到一个星期前,他才找到一份伐木工的工作,可前提是必须在十五天内砍满一大卡车木头,他得知这个消息就给爷爷奶奶打电话,他们得知后就托人给他带了一盒饼干和一把新的斧头给他,那把斧头耗光了他们的积蓄,他很爱惜,只是没有料到自己会遇到各种各样离奇的事,他像参与在内又似乎游离在外。误打误撞之下公司的大卡车淹没在沙漠之中,为了保命那些东西只好弃掉,就连那辛苦砍下的木头也不知所踪,想到这里,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大步朝院子里面走去。
奶奶听到脚步声,抬头看过去,神情由疑惑变为惊喜:“老头子,快出来,我们家阿年回来了哩。”奶奶放下碗筷朝着他走来。
“老婆子,你说阿年回来了,不会是在糊弄我吧?”爷爷弓着腰从屋内走了出来,看到站在院内的李年,好半晌才憋出一句话,“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李年连忙迎了上去,他鼻子有些酸,本想等工作稳定再回来,谁知到头来还是一场空。
三口人都坐到饭桌前,爷爷开口询问:“伐木工干得怎样?”
李年叹了一口气,不太敢望向他们失望的眼神:“爷爷,我好像搞砸了。”
“人平安回来就好,先吃饭吧。”奶奶给李年夹了许多爱吃的菜,慈祥地看着他。
李年尝了一口:“我奶做的饭就是好吃,我今天多吃一碗饭。”
“傻孩子,想吃多少就行,只要你还爱吃我这老婆子做的饭菜就成喽。”
吃完饭后,爷爷起身从屋里拿出一本书递给李年,书上的字李年不大认识,只看到一些奇怪的文字,像跳动的音符嵌在封面上。
“爷爷,这是什么书?”李年有些好奇。
“新来的管理人告诉我们这是初级英语书,他说市里来了一个新的管理人只会说英语,叫我们带动年轻人学习英语,你说我们都一把老骨头了,还能学些什么东西?”爷爷指着书的封面,“等改天,你同我一起去村部学习。”
“为了一个人动员所有人去学英语?”李年疑惑不已。
“这事得从前两天说起,那一天正好农历十一月初二,刚好是村里祭拜佛祖的日子,可谁知那卷毛人来了……”
“卷毛人是?”李年打断爷爷的话。
“就是市里管理人D,他留着一头卷毛,他说的话带着口音,除了L其他人都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他拿出一幅画,画里那个人头发也有点卷,还留着很多胡子,D却说那个人是什么“椰书”,还说“椰书”被钉在十字架上,又说那一天是圣诞节,应该祭拜“椰书”,这都是L翻译给我们听的,可我们村里人根本没听过什么“椰书”。于是,我们就猜测,他讲的应该是“爷死”,那画像里的人很有可能是他爷爷。”爷爷带着惋惜,老人总是对其他去世的人抱有同情。
“所以这个D还是个孝敬爷爷的人?”李年听得一头雾水,什么“椰书”,什么圣诞节,他一个都没听过。
“不知道,D走后,L给我们每人发了一本书,说这本书有利于交流,然后现在我只会说一个“闹””。爷爷黝黑的皮肤上露出牙齿,有些憨厚。
“是NO吧?”李年笑了笑,“爷爷,它是不是不的意思?”
“对对对,就是那个。”爷爷把书递给他,“你怎么知道?”
“听人说过,挺有意思的语言。”李年接过书,想起两个星期前,市里确实来了许多奇奇怪怪的人,有黑皮肤的、白皮肤的,也有黄皮肤的。有一回他还看着一群白皮肤的人打黑皮肤的人,嘴里还说着些他听不懂的话,当时黑皮肤人嘴里就是说的“闹”。
“对了,爷爷,我突然想起关于老人补贴的事。”
“那个啊,我和你奶奶今年都六十五了,L说可以申请了。”爷爷起身往屋里走去,“我把申请表拿出来,你看看再签个名,明天去市里,卷毛人不愿意给钱,L让我们去市里讨个公道。”
爷爷从屋里拿出两张表格:“阿年你看一下这张表。”
李年也不全认识那些字,不过大概意思知道了,确实是为老人谋福利的事,他签名的时候还嘀咕了一句:“没想到还真有好官啊。”
W停留在院子的屋檐上,李年他们说得话让它直犯困,不过比起他们三个人,L确实做得很好,W做了一个梦,梦里他和L一样,是真心守护森林的。
伍翌日清晨,W看到李年带着东西直接骑着自行车往市里赶去,自行车行驶在沙子路上,在沙子路尽头右拐就是一条水泥路,这是通往市里唯一的一条路,他看着路上除了树,还有路灯,心里开始对城市有些向往,W也跟在自行车后飞,它想看看L和D会吵成什么样,它记得他们从认识那天开始就不停地吵,像一对冤家。
一座座高楼大厦出现在李年眼前,比起村庄里的小屋,这里不知道多富有,一辆车快速地从他身边驶过,风里还传来一道讽刺的声音:“笑死我了,这都什么年代了,居然还有人骑个破自行车来市里,瞧他那寒酸样,这辈子可能就来这么一次吧,哈哈哈哈哈哈……”李年有些生气,可人家又说得没错,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这世界有多大,如果不是昨日见过沙漠与海洋,他估计这辈子就只能见到乡村和森林,可他转念一想,乡村也没什么不好的,总该有年轻人留在乡村发展。
其实他不太清楚具体的目的地,可他相信一直跟着他的那只鸟,他卖力地踩着车轮跟在W身后跑,他终于听到了叫嚷声,大房子前面一群人举着表格示威,为首的老人开口说道:“我们这群老人符合补贴要求,你们不能这样欺负村里人。”
L站在卷毛人面前,有些愤怒:“我们申请的钱,可以批下来了吗?”
W瞧着那头熟悉的卷发,不就是装着一口洋腔的D吗?
“What are you talking about?我不是恨懂。”D摊摊手,带着点不屑,挑衅似的看向L。
“我听不懂你说的鸟语,只知道我要维护我百姓的利益,你今天必须给钱。”L扯着嗓子喊道,那群围观的人见状,也纷纷附和:“对,给钱,给钱!”
“What money?”D嘴角带着戏谑,像极了上位者厚颜无耻的模样。。
“D,我今天不想和你吵架,只想要回我身后这群老人的补贴,”L有些不耐烦,伸出手揉了揉眉心。
李年挤了进去,走到L身旁,W也停在了不远处的阶梯上,听着L和D争吵,还是熟悉的味道,它摊开翅膀,眯着眼睛看向太阳,仿佛回到了从前那段吵吵闹闹的时光。
“我看他就是故意的,好吞了我们的钱!”一名老者喊道,大家的吵闹声越来越大,L头疼得厉害,一把拽住D的手腕:“D,我真的需要这笔钱。”
D看着L似乎要发怒,有些装不下去了,他摊开手:“L,不是我不给,是我真的没有,你找错人了。”
“你是城市的管理者,你跟我说你没有钱,你觉得我会信吗?D,我今天真的不想和你动手。”
“你不信我能有什么办法?”他摊开双手朝L耸了耸肩。
D漫不经心的态度彻底惹怒了L,L抡起拳头朝D脸上打了过去,D来不及躲避,只能挨了那一拳,下一秒也握紧拳头朝L打去,两个人打成一团,一道金黄色的光突然照耀在L和D身上。
W知道是神来了,连忙凑了过去,心里默喊着:“神,请您把我变回去,可好?”
“你们是都不把本神当回事吗?”神甩出一道光把L和D变成了两棵树,那群老人被罩在光晕里,李年站在原地看着每一棵树上都系着一根红绳,W见状朝两棵树飞去,栖息在树上,静静地等待着金黄色的光降临。
“我将你们变成树,守这一方百姓平安。D等你悔悟本神自会饶过你;L你本性不坏,但过于冲动,便在此思过罢。”
李年触摸着金黄色的光,总感觉这光有些亲和,迷糊中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李年,你历练成功,可以复位了。”处在金黄色光圈里的李年好像去到了另一个世界,这个世界被云围绕着,他伸手拨开云,看到五个人,一个老人、一个胖女人、一个小孩、一个年轻人和一个卷发人,而中间还围着一个瞧不清面目的人,他们好像在这里生存了很久,至于有多久,想必只有他们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