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评‖《谁是凶手》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十年前后,两起犯罪,角色翻转,意外之中,相互救赎。
十年前,李爱军女儿突发心脏病,天价手术费让李爱军无力支付,不得以之下,他选择铤而走险,绑架白兰女儿铃铛来勒索钱,却在意外之中,一时疏忽,铃铛坠崖。无意撕票后,李爱军拿到四十万将女儿从生死边缘挽回。两个爱女心切的人,李爱军的女儿得以生,此后十年的人生一片光明,成为豪门,家境优渥,而白蓝的幼女却因而死,短暂的人生戛然而止。
生死之间,由意外构连。
意外之下,警官陈浩在所有人都忽视绑架案而去整治假钞的情况下,来到白兰家,恰好听到绑匪指定的交易点;意外之下,陈浩发现悬崖之上的绑匪与小孩,而惊慌失措的李爱军意外之下一时疏忽使铃铛坠崖。直至十年后李爱军与白兰对质的那一刻,李爱军也痛苦地嘶哄说当年那是意外,可是,真的是意外吗?也许是,又也许,是冥冥之中的注定。
意外总是某事物乘以或除以情感的结果。
李爱军之前是本分正经的中学物理老师,绑架孩童只是初犯,在女儿危在旦夕压力之下选择绑架,已承受了巨大的犯罪恐惧,而突然之中出现的警察使恐惧不安数倍扩大,加上已处于悬崖边缘的圆桶内的小孩哭闹不止,心烦意乱之下的一时失手概率极大。至于意外出现的陈浩更是冥冥之中的必然。陈浩始终坚信绑匪会再次打电话,密切关注着绑架案的进展,按时下流行的官话讲,他始终将心怀人民,为人民办实事。而灵敏的察觉力的趋使加之犯罪心理的的精准把握,陈浩必然会深夜只身前往交易地点捉拿罪犯。
这种种独特人性完美地累加起来,“成功”产生化学反应,坠崖事故在一块接一块的多米诺骨牌的推力作用下突然发生,而“雪山”崩塌时,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每个参与者都在铃铛坠崖的悲剧中“贡献”了一份力量,这份力量或大或小,或暗或明,但事实是不容否定的。
有些意外,我们无从怪罪,因为即使每个人都有份,在环扣传输效应中都直接或间接地参与、演绎,一步一步推算出最终的答案,但是他们是无辜的,他们的行为性质是不构成违法犯罪的,只是巧合,只是化学反应而后的无意的灾难。
但是,始作俑者李爱军不是。
两个女儿之间的生死转换、命格转运,造就的是两处深渊,一处落在白兰,一处落在李爱军。
关于人本性是善是恶的争论持续了千年,我也无法盖棺定论,但是,深夜中总有人从梦中惊醒,想起自己曾深深伤害过的某个人,想起自己层错得彻底的某件事,而这,就是潜意识。他们的大脑早已对罪孽下了结论,他们只是自欺欺人而已。
李爱军就是如此。在家里特意为女孩烧香拜佛,黑夜里冒着风险去悬崖处祭拜。十年了,他逃脱了法律的审判,却躲避不了内心的审判,黑色的忏悔与歉疚一遍遍煎熬了十年。
铃铛的死亡是白兰不可痊愈的伤,窒息的痛压抑着一个母亲的脆弱神经,肺癌晚期的确诊更是将她的世界变成一片荒原。这个世界,对白兰来说,没有了爱,只是恨,她找凶手找了十年,寻寻觅觅了十年,三千多个日夜独自摇晃着银铃铛,睹物思人。
也许,白兰最终以牙还牙的报复,是一种相互救赎。
无意中,李爱军感同身受到的至亲被绑的心急如焚、最终的法律制裁洗刷了他一身的罪孽,将他从忏悔和自我谴责的深渊中解救出来。
白兰临终之前,如愿找到杀人凶手,给了铃铛一个交代,终于不再在生命的荒原中匍匐孤进。她的生活,目之所及,不再有恨,她带着对铃铛的爱、对李爱军的同情从容地、心满意足地最终离开这个世界,这个曾给予爱、曾剥夺爱的世界,这个曾给予生命、曾剥夺生命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