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家绣楼有"聊斋"一一

在杜家村，除了残损、孤单的姚家绣楼本身，其他口传，或者刻碑、纸质的信息都十分稀缺。

比如，既然是姚家绣楼，就当有绣楼的主人呀，姚家大姑娘、二姑娘，甚至三小姐，遗憾的是至今却不能拿到丁点资料可依据。虽然礼教下的她们可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却生活细节，琴棋书画，门当戸对的嫁娶，当是必有的情节。只可惜这些经年往事，已熄隐得若绣楼垣壁下的一掬泥土，沉默不语。

万幸的是，那天终于逮住了一个故事情节，还挺传奇玄幻的。

说六七十年代，已转换成人民公社"马号"职能的姚家绣楼，改放一些饲料、草料、农具等什物。平时，晚上都有喂养牲口的饲养员专人看管。其间，就从这位老饲养员的口中传出一则诡异的事: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他猛然看到从绣楼的门缝里窜出一只白兔，在院里游走跃动。月光下，这白兔身似一团冷霜，双目放着异光。奇怪的是有几次饲养员拿起预先准备好一个大竹筛子，以迅疾的动作去扣这只白兔，明明扣住了兔子，去伸手去筛子里摸时，却并没有白兔，再扣同样没结果。一会兔子又在别处出现了。一次两次，一天两天，无不如此，即使另有人在场，终也是如此结果。仿佛在与人玩着一种戏弄的游戏

该不是兔精吧？随时可化身为肤光如雪，秀眉凤目，楚楚动人的仙子一一兔子精呢。

于是，渐渐中"姚家有绣楼，绣楼有兔精"，犹如《聊斋志异》的情节，在村子里传开了。

古宅闹鬼，坟头狐仙，是小时候常听到的情节。那时，农村多有遗存下来的没人住年久失修的荒废老屋，或者破庙，又黑灯瞎火的情境，鬼故事、狐狸精的段子，就显得特别逼真而流行。长大后，心里揣想:不过是逗趣，吓唬小孩子的把戏吧。

那么，姚家绣楼的这只白兔子呢？也胡编乱造的一"套路"么。

又可惜套路得太过单薄了。为什么不再有点诸如:书生赴京赶考，中途借住，巧遇小姐，而一见钟情，私定终身。终却是曲折的人狐相爱桥段，云云。

总异想着能再挖掘出些情节时，却听来另一份仿佛更真实可信的版本:纯粹是那个饲养员胡诌瞎白活。编这么个诡异的情节，要么是吓唬晚上来偷饲料的人，要么故弄玄虚，造一份惊悚，以方便自己"下手"。

那时，吃不饱饭的现象司空见惯，就有人打"马号"的主意，趁着风高月黑夜，偷大队配给牲口的大豆、玉米等饲料。无奈之下，才弄出一段幺蛾子来？

哦，不禁怅然失落。还不如"兔子精"的段子呢。不浪漫也罢，还直戳人性的弱点。

几经周折，杜家村的姚家绣楼终于是得以修葺了。基本复原了绣楼的原貌与尺寸。只是这绣楼再也无法重现当年鹤立鸡群的"高度"了，早被后来居上的民宅裹挟得三寸金莲似的。即便是"穿越"剧，寻回来了当年的姚家小姐，也还能站在绣楼之阁楼的小窗前，却极目之处，满眼只面目全非的境了。如何瞭望到当年她的"四十亩花园"呢。

故乡，故土，故人。这些暮年里时常冒出来的怀旧情绪，该是人的一份复杂的聊以自慰的心理活动。既然不能预约到明天，何仿唤来昨夜的旧梦作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