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说

母爱是场得体的退出?亲娘我做不到啊!

2018-11-02  本文已影响386人  卢璐说

2018年11月02日 周五


每天中午13点08, 给我10分钟

卢璐说

十月中的周末,思迪来问我:“妈妈,你能打印一张我的照片吗?这么大。”她用手给我比划了一下,大约七寸照片的样子。

我说:“你要做什么?”

她羞涩地笑了说:“下周三,我们班级要竞选班代表,我报名了。”

“竞选班代表?”我一听,从我的电脑前站起来,热血沸腾,满格复活。

法国学校,每个班有两个班代表。班代表们和班干部不太一样,不负责发作业,维持纪律。班代表最大的职责就是,和学校开两次会,把班上的要求向学校提出来。

类似,要在我们班里有一个大桶水,不用去走廊排队;我们要求在班级里养个小宠物、小仓鼠、或小金鱼;图书馆的书,本来一人能借一本,我们要求借两本;再比如,下雨不能出去活动,我们要求在班里面看卡通片。

反正孩子们喜欢什么,想到什么,都可以提出来,重要的是发言和参与的过程,至于学校能不能同意和采纳这些意见,都没太有关系。

要我从一个成人的角度来说,班代表,尤其是小学的班代表,就是一个摆设。

可思迪是个害羞的孩子,当众讲话,跟我们去吃饭点餐,或不熟悉的朋友家,她都会红了小脸,垂下眼睛,讲话细若游丝。本来内向的孩子,能想到去参加竞选,本身就是巨大的勇气。

我一溜烟儿跑到她的房间,她画的竞选海报,有模有样,用各种颜色,写上了粗体的“请选我”,左边留了贴照片的地方,右面在写竞选宣言,第一条就是:“我可以熟练的说法文,中文和英文,我可以给更多人更好的,讲出我们的意愿。”

“不错。”我这个老母亲的心,仿佛春天来了,花儿一朵接着一朵拼命地绽放。

当卢先生回到家,我已经完全进入竞选智囊团的角色里,一直在吹着泡泡幻想:

“手画的海报,效果没那么震撼,我让设计师设计一个,我们印个易拉宝吧,班里许摆吗?”

“竞选最重要的是民意,你给同学们讲了吗?态度好才能拉选票。还有你们现在流行什么?咱定制个竞选礼盒?放上竞选宣言,再放点巧克力和礼物,拿了东西好讲话……”

我正在说,卢先生居高临下地拍了拍我的头,“你已经42了,不够资格竞选班代表。这是思迪的事儿,你让她决定。”

我浑身不满,“我是在帮她出主意?思迪,妈妈给你说,你要培养自己的政治素养,就是你们同学说的,都要同意,让他们把票投了再说……”

卢先生拉着我走出思迪的卧室:“这是孩子的事情,你让她自己做。 你不要在旁边指手画脚。”

“我?!”有一秒钟,我想跳起来敲他头,女儿上学四年了,第一次想要参加竞选,我在想法儿鼓励她,帮她实现梦想。

第二天,思迪写好了竞选海报,让卢先生帮她查了查错误。我想了想,还是在打印照片前,让我们设计师给她做了张照片,加上了“请投卢思迪一票”的标语。不出力,仅袖手傍观的看,老母亲我做不到。

周三,我工作完,已经快七点了,我去思迪的房间。房间很暗,只开了一盏小台灯,她坐在床上没声没响的编手链儿,没有色彩,更没有笑容。

我问:“你作业写完了么?”

她说:“写完了。”

我们在暗影里坐了一会儿,然后思迪低着头小声说:“妈妈,今天我们选了班代表了。”

我说:“嗯?”

“只有两个人选了我,是我的好朋友和我自己。他们都嘲笑我,得票那么少,还想竞选,说我异想天开。”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很低,嗓音细脆,全是悲哀。我能看得到,有泪在她的大眼睛中泛起来,但她努力克制着,又压了回去,不再像小时候那样,扑到我怀中,哇呀呀地哭。而我宁可她如婴儿一样,哭出所有的伤心和委屈。

我在暗影里,突然变得如暴风雨前般的狂躁,有点神经质的颤抖,我情不自禁的攥紧了拳头。有一秒,我在想这帮小臭孩儿,真恨不得一个个拖过来,给他们一个金星乱舞的拳头,才叫快意江湖。

可这根本是可笑到,连说也张不开口,除了自嗨,没有意义。

当选的女孩,从一年级就开始的班代表,心理暗示的从众性,让她成为孩子们的默认候选人,所以全班其他的孩子都投了她。

就像我们小时候,每个班上总有一个女生,从入学就是两道杠,三道杠,然后六年都是她。

好学生的标签,就变成了一种内外兼和的力量,这个女生会有更多的自我要求,当一个人有了自我要求,别人就会给她更多的肯定和尊重。可没有人说,这对于那些一年级没有当上班代表的孩子,竞争不平等。

然而,人生哪里有什么公平,别说小学了,连出生也是不公平。

我一边问情况,一边分析:周五报名,周三投票,时间也太短了,怎么好好组织?

不行,我要去给老师写邮件,这符合竞选程序么?不不,我要去给教育部写邮件,为什么不能创造公平的条件,让孩子们有更多的可能,在舞台上展示自己?

当我脑子正进行着这场激烈风暴的时候,思迪一直坐在床边,一副小鸟受伤了样子,安安静静低头编着手链。

橘色的台灯,让她栗色的头发泛出一层茸茸的光,这是我的宝宝,我不许任何人伤害她。

一场霜降,我这个老母亲的心,七零八落,全是血块。

这时,卢先生和子觅,一起进了卧室,打开了明亮的白织顶灯。原来一旦有光,人的心真的会变得敞亮。

思迪看到爸爸来了,泪水滑了下来。不用开口,卢先生就明白了事由。

卢先生把她抱在怀中说:“思迪,我们非常为你骄傲。有一句很著名的话,你要记得:完成比完美更重要。可你妈妈曾经在她的书里写过一句话,完成的第一步就是开始。我们骄傲你已经迈出了第一步,只要开始,成功就不远了。我们相信,你明年一定会做得更好。”

我目瞪口呆听着,我什么时候说过这话啊?原来写鸡汤,卢先生比我在行。

子觅突然插嘴:“我也有竞选班代表,我们班好多人选我呢。”

“那你的竞选宣言是什么?”我们三个一起问。

子觅扬着小脸:“我会向学校要求,把我们班布置成麦当劳,天天中午吃汉堡。”

连心情阴郁的思迪,都忍不住笑了起来,“那你当选了没?”

“哦,嗯,哦”,子觅左歪右歪,侧着脑袋,“没有注意,好像是我,也好像不是,哎,我不太知道,这有用么?”

“真没有。”我们四个人笑成一团,相拥在一起。

近年来,每次说到母爱,总是一句话:母爱是一场得体的退出。

其实那些全网都在转的豹纹,都是些连男朋友也没有,被逼婚到极限的90后小编,自己对这电脑篡的吧?

没有十月怀胎当过母亲的人,怎么会理解眼看着孩子受伤了,失败了,碰壁了,掉坑里,遍体鳞伤的酸楚?

可无论如何,孩子总是在一天一天的长大,总有一天,我们会跟不上他们的脚步,目送他们渐渐变成一个小小的黑点,消失在天际。

而我只能痛彻心扉,难过的无法呼吸。

母爱,根本就是一场不得体的退出,从上一亿颗精子找到那一颗卵子的那一刻起,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在奔向分离。

可无论如何,只要妈妈还在,就会有家和往昔,那些深深浅浅,浓浓淡淡的情绪,都能释放在家里。

这是每个老母亲的纠结,也是老母亲的努力,我爱你们的所有,不用监督,无需发誓,我一定会请倾尽所有,在所不惜。

老母亲们,最大的幸福就是,甜滋滋地看着孩子们成长。

老母亲们,最大的心酸也是,甜滋滋看着孩子们的成长。

痛并快乐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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