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恶少年 7. 揭榜风波
图：齐三生 2019“让小顾他妈帮你打听打听啊，最好让她托托关系！“周三早上夏晔出门时，他爸还没有放弃在他身后追着唠叨。
得到他爸的允许，夏晔又离家出逃了两天。上午去高云这里训练，下午和晚上住到了四眼田鸡家玩游戏。
“格斗游戏也输给我，这两天你怎么了？“田鸡问夏晔。
“明天就是周五，面试结果要发榜了，我的好日子可能到头了。“面试后，夏晔心里的那个疙瘩更大了。
“先别瞎扯，明早我陪你一起去看榜。“
“我可能搞砸了。“
“你昨天刚来我家就已经说过了，磨磨唧唧的真不像你，明天揭榜了再说。再来一盘？“
“好。“
夏晔和田鸡玩了通宵的游戏。到了早上七点，田鸡下了两碗面，两个人吃完后，夏晔骑田鸡的自行车，载着田鸡一起去明日模范中学看榜。路倒是不远，骑车十五分钟就到。
一路上两人一言不发，夏晔的心里七上八下，脑子里昏昏沉沉。还没到校门口，已经先闻见了人的气息。
校门口已经人头攒动，聚集了有上千人，完全阻塞了道路交通。有好几个家长的身子直接粘贴、悬挂在了学校厚重的铁栅栏门上，都希望能第一个看到红榜。但是其他家长和考生也都没顾得上排队，只是从四面八方往前面挤。
夏季的早上，室外温度已经在三十度以上，一堆人熙熙攘攘地紧密簇拥在一起，每个人都已经酸汗淋漓。紧张的气氛和各种臭味弥漫在明日模范中学校门口。
有四个警察一边请求支援，一边已经在维持秩序，让人分两边从两个方向排队，以免踩踏。但支援这会儿估计还堵在早高峰的汽车大军里，一时半会儿到不了。
“是我们先来的啊！你是后面才来的！”
“我***，睁眼说瞎话啊你！我今天六点就来了，一直坐在对面吃早饭，你他*的几点来的！“
“你人他*的死在对面吃饭！又没来校门口排队！你这人滑稽伐！“
“你不也没排队，你就一直往前挤，算你胖好吧，个子大点了不起啊你！“
大家互不相让，所有人都想排在队伍最前面。
警察们吆喝了好一会儿，起了好几场争执，直到警察开始以妨碍公共秩序索要身份证检查，恐吓几个人要带回局子里去，人群才开始逐渐慢慢移动，但还远远没有形成队伍。
夏晔和田鸡被淹没在人的洪流中，夏晔还得护着瘦小的田鸡，以防他摔倒被人踩死。两人好不容易移动到了校门一侧，洪流正要形成队伍，只见校门内走来四人，其中两个年轻女人的手里拿着一幅很大的红榜，被贴在一块大木板上面。
不一会儿，大木板被放在了校门内侧几米处。
这回可好，人群如同海里的沙丁鱼群遇到了鲨鱼，全都一齐往校门口的铁栅栏门上挤。
“来了！来了！“
“喂！看不清楚啦！把校门打开！“
“让我们进去看！“
一时间，人声鼎沸。各种呼喊声炸开了锅，人们越是心烦气躁，越是大声嘶吼着，都拼了命往前挤。好几个人被挤在铁栅栏门上，有个男孩头卡进了两条栅栏里面，拔也拔不出来，似乎已经呼吸困难。
四个警察拼了命挤到前面吆喝，还想要维持秩序。
“先等等！排好队！喂，里面的老师！先别打开校门啊！“有个老警察已经耗尽气力，还在拼命指挥着。
但是校门口的人都近乎癫狂了，谁也不想排队等，谁也顾不得体面，谁也压抑不了欲望的骚动，除了自己的孩子，谁也不顾身边的人。大家都在拼命吼叫着，都忘记了，人群里还有别人的孩子。
校门内有个年轻的女教师，看见被挤在铁栅栏门上的几个家长和孩子已经面色发紫，人声鼎沸中她也没有听见老警察的警告，从里面打开了校门。
校门一开，云奔潮涌，那个女教师被激流破石般的人群洪流迎面重压下来，来不及挣扎就一霎时被踏在了地上。几个前面的家长孩子被仰面摔倒的女教师绊倒，也纷纷倒地压在她身上。
那个老警察带着一个年轻警察，拼命冲上去想要帮那个女教师，但后面的人群排山倒海般压了上来，冲向红榜。两个警察瞬时也被淹没，被压到了人堆下面。
四眼田鸡被侧面挤来一人的手肘敲中侧脸，眼镜掉在了地上，他挣扎着想要顶住旁边挤过来的人群俯身去捡，被夏晔厚实的大手猛力拽出了人群。夏晔使了十分的劲道，田鸡被抓的手臂肯定多了一圈淤青。
“田鸡你想死啊！眼镜被踩坏算了！快过来！”夏晔拽出田鸡大叫道。
田鸡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夏晔高高举起，往一颗梧桐树的树丫上推。
“快上树！抓好上面的树干！”
夏晔把田鸡推上树丫，自己轻松地一跃而上，又利索地爬到了更高的树枝上，再把田鸡拉了上去。校门口这颗梧桐很粗壮，树丫还是有点高的，要不是夏晔健将级运动员般的体魄，一般人也爬不上去。
“别挤啦，别挤啦！天哪！挤死人啦！”红榜旁边一位年长的女老师一边拼命扶着红榜，不让人挤倒它，一边在悲鸣着。
“进啦！进啦！我家囡囡进啦！”一个白白胖胖的大妈兴高采烈。
“我*，回家，回家！你这不争气的蠢才！“一位父亲拉着自己的儿子，失望地往学校外面挤。
夏晔的视力非常好，他盯着红榜看了一会儿，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忽然，他注意到树下校门内有一堆人倒在那里，大约八、九个，应该是受了伤起不了身。旁边乌压压看榜的人群洪流避开这个小岛屿般的人堆，视而不见听而不闻，有的人挤过来又被这个人堆岛屿绊一跤，倒在上面又挣扎着、踩踏着，然后爬起身来去看榜。
夏晔依稀能看见被压在最下面的，一个年轻女人白皙的大腿，是那个打开校门的女教师。她米色的长裙已经被踩踏脱落，成了一团稀巴烂的布料，被人踢在了一边。还有两个挤在前面维护秩序的警察也被压在下面，其中一名年轻警察已经口吐鲜血，另一名老警察看上去已经不省人事。
挤进校门看榜的人群还在推推搡搡挤过来。看完榜的人也不知道在学校里等一等，都还在拼命吼叫着往外挤。
有的人欣喜若狂、忘乎所以，挤出校门一溜烟腾云驾雾般飞走了。更多人看完榜一脸哭丧，垂手顿足，一边挤出去一边发手机消息。还有许多人一边挤，一边骂骂咧咧指责别人不排队，不守秩序。
一种无名而汹涌的怒火涌上了夏晔的心头，他感到自己的肾上腺激素正在飙升，他棕色的眼珠中泛起光芒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