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哈拉随想 | 女儿的栅栏

对世界的认知，很多时候人会凭借主观的想象臆断。信息量越大的时代，这种臆断似乎更有依据，臆断的人也似乎更加自信。

来沙漠之前，我一直认为穿大袍子戴大围巾包头蒙面、留大胡子都是宗教装束要求。来过沙漠之后，我这种臆断发生了改变。

要想在沙漠中生存下去，必须面对强紫外线、早晚大温差、缺水这些基本自然条件的现实。在沙漠里的晚上是需要穿羽绒服的，而下午又是夏天的温度，而且皮肤暴露很快就会灼伤，必须包裹保护，同时还要能宽松通风保持凉爽。此外，沙漠的交通工具需要依靠骆驼，太紧的服装骑骆驼很困难。还有水稀缺，男性刮脸就成了一件很难实现的事。种种这些，形成了沙漠里的生活方式。而恰巧生活在沙漠中的人又有着相同的宗教选择，所以容易把宗教和这种装饰联系在一起。这种装束有的已经被宗教确认成为了必须，譬如女性的面纱，但先有蛋还是先有鸡，其实不重要了。

还有那种沙漠周边的叫卡斯巴的方形三至四层典型院落建筑，在夏季温度随便可以达到四五十摄氏度的地方，做出阴凉，对环境进行保温，不让外界温度进来，是面对恶劣环境挑战展现人类智慧的结果。此前我一直认为这些都和宗教有关。一定有关，但那是先有关的，还是后有关的，我就不确定了。

女儿在撒哈拉沙漠里捡小树枝做游戏，她搭了栅栏。人类的心里其实是有栅栏的，只是越“文明”，越擅长用美丽的词汇和语言去掩饰。这个世界里的每一个生命，之所以能来到这个世界里，都是有理由的，而且肯定是不同的理由。不要试图用一个理由去否定另一个理由，究竟有没有哪个理由是那个唯一正确的理由？我想无人知道，也无法证明。

女儿搭的小栅栏估计早就随着沙漠里的风倒下回到沙里了，但人类心里的栅栏有的却是在越筑越高，直到彼此就在眼前却视而不见。

己亥正月十五

摩洛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