娱乐圈灵异情缘谷谈谈情,说说爱

当人妖恋进入2.0时代,美狐妻当然要拒绝悲剧!

2018-02-01  本文已影响0人  霍子荷
文|霍子荷

中国人,中国男人,有着幻想人妖恋的悠久传统。

这类人妖恋(也包括人仙、人鬼等)故事一般都具有如下一些套路:男主角出身贫寒却身具美德,女妖往往因为报恩、还债或倾慕男子,主动投怀送抱、自荐枕席。

由于是跨种族的禁忌之恋,婚前婚后往往还须面临一系列考验。男女主角之外,常有负责提供障碍的配角(多来自人的一方)以及负责提供协助的配角(多来自妖的一方)。

以人妖恋为内核的喜剧《二代妖精之今生有幸》几乎完全沿用了这个老梗,并以现代科幻外壳包装起来,让错以为该剧是白烂网剧的观众多少感到几分惊喜。

不过,这份惊喜难道仅仅是源于“老梗新壳”?或是刘亦菲的酗酒、打嗝、暴怒、腿咚和冯绍峰的裸奔、女装、被扑、被咬等颠覆性表演?……

(一)人妖相恋的逻辑

一些评论者认为,该剧的爱情逻辑不够清晰。一心要赚钱还债,甚至不惜为此频繁与富婆相亲的饲养员袁帅,仅仅是因为被“北极银狐”白纤楚穷追不舍、死缠烂打,就改变初衷与她欢好,自此抛开世俗、一往情深,多少有矫情之嫌。

可是,从观影的实际感受而言,“袁白恋”并没有令人感到不适,反而因其直接、纯粹而显得很干净。

中国传统文化中大量存在人妖(仙、鬼)情恋故事。女妖主动求婚于人间男子的情节,其动人之处当然主要是女妖的真诚、率性、不求回报。

但深入细节就会发现,传统女妖的“报恩”往往夹杂了太多世俗物质奖励的成分。由于男主的人设常是贫寒潦倒、功名未就的,所以,狐妻的貌美﹑娇媚本身就成为寒士的精神安慰。再加之女妖的神力,使这类美狐妻往往还承担了“资助”男主角的责任,用其“法力”为男主角创造财富。

因此,传统叙事中,男子多是在不知女子为妖的前提下娶了美妻,脱贫致富,甚至延年益寿、羽化升仙。其重点,就是要体现坚持道德操守的某种回报。

女性虽以妖(仙、鬼)的形象出现,本质上却属于“物质奖励”的一部分。这是将女性对象化、物质化、标签化的时代产物。

不仅如此,传统狐仙故事中,狐女在成为狐妻之后,往往恪守妇道,侍奉公婆,救夫家于危难,甚至二女共事一夫。故事的结局,更以悲剧调性为主,以妖的牺牲结束。

即使是当代讲述人妖恋情的其他影视作品,也不能完全扭转这种调性。《仙剑奇侠传1》里的巫后和赵灵儿、《仙剑奇侠传3》中的紫萱,都以纯洁、奉献、牺牲作为其角色标签。《画皮》系列中,由于小唯“妖性”十足,以她的牺牲作结,就显得更加合情合理、理所当然。

《二代妖精之今生有幸》却非如此。白纤楚不仅不“纤”不“楚”,非仙非魅,行为怪异(喝鱼缸水),在一开始便直言自己是妖,兽化后的样子更是粗壮可怖。这种设定下,袁帅在初期不被她吸引,坚持要与富婆相亲,才是符合逻辑的。

剧中男主角的处境显然比很多“落魄书生”更加窘迫,对金钱的需求更为迫切。可即便如此,狐妖女主也并没有因其“善良”而表现出任何体现“神意”的“奖励”性质,相应地,男主当然也没对她做此要求。当意识到金钱束缚了负债累累的心上人,狐妖也只有通过捡垃圾、混夜总会来挣钱,而不是使用超自然法力。

这恰恰成为故事感人的地方。这里的狐妖没有“狐媚”标签,没有“道德”标签,也没有“物质奖励”标签,唯一保留的合理内核,只有女性真诚纯粹的爱情。

在爱情面前,“没有逻辑”恰恰可以是最大的逻辑。如果说男主从追求金钱转向对狐妖一心一意缺乏逻辑,那么,一切不带任何物质条件、精神利益的爱,严格意义上,都没有什么逻辑可言——难道一个明明可以在妖界自由潇洒,却非要来人界捡垃圾、进夜总会,给爱人挣钱的美丽狐女不可爱吗?

因此,这部剧之所以还算好看,是因为它对人妖恋这个核心“老梗”的处理并不庸俗,至少对得起时代,对得起人,对得起妖。

(二)两性相处的模式

与人婚配的妖女,往往是什么样的?

婚前大胆热烈、千娇百媚,婚后则相夫教子,谨遵社会规范。而且,多半因生为妖身而有些自卑。

这多少反映了中国男性延续千年的大男子主义屌丝白日梦:既要“生理的”女性,也要“道德的”女性;既幻想女性能以独立人格妖媚热情地走向男性,又希望女性能仰视男性、忠贞不二,服从由男性设计和规划好的生活。

这种心理,可以在一些“男妖”故事中得到反证:中国传统神话故事、志怪小说中,若人妖恋的性别是女人与男妖,则男妖往往以劫人妻女的罪恶形象出现,而女性也常以此为耻。不仅结局比“男人女妖恋”更为不幸,且没有什么浪漫色彩可言。

可见,传统男性叙事对属于女性的艳遇是多么厌恶。

在这个问题上,《二代妖精之今生有幸》的处理是非常讨巧的。它保留了更易被中国文化接受的“男人女妖”、“投怀送抱”模式,顺理成章地俘获了男性观众;但又摒弃了“正人君子”、“郎才女貌”、“良夫贤妻”模式,允许男主世俗功利,也允许女主野蛮任性。这样,优点和缺点就被公平地分配给男女两性,使两位主人公显得更加真实可爱。

当然,男主角袁帅虽然世俗功利,却也避免了屌丝和大男子主义倾向,更易俘获女性观众。

这是一个在人前世俗功利,人后落寞忧心的形象。他与富婆相亲,主动提出无性婚姻的要求,“怂”气十足,倒也显出这种选择的无奈和对原则的小坚持。

对于“美狐艳遇”,男主虽非无动于衷,却也谈不上以之为喜。他债务缠身、无暇他顾,既营造了“错位”的喜剧效果,也为男女双方性格特点的进一步展开提供了充足的空间。

动物饲养员的细节刻画,使袁帅多多少少带上了“爱心光环”;冲击横店的豪情壮志,又为他增加了“有志青年”的理想主义元素;虽对自己的颜值优势心知肚明,并在相亲中加以利用,却保留了质朴简单的行为动机……这些因素与童年时的“挡硫酸事件”互为印证,告诉观众:这不是一个传统意义上的“完美男人”,却不妨是一个可爱的男人。

剧中最为火爆的看点,莫过于洞房之夜,男主被女主推倒,上演“野兽派”床戏。

由于女性是传统视角中的“他者”,是对象化的存在,所以该片段的噱头似乎较为集中于这个“强悍主动”的刘亦菲。但从两性关系来看,那个心甘情愿被她推倒,且不谄不淫、又乐在其中的冯绍峰也同样值得关注。甚至可以说,女性的“推倒”与男性的“甘于被推倒”互为因果、相辅相成,对于创造和谐两性关系至关重要。

主题曲《夜来妖》恰到好处地在此时响起,以幽默的口吻诠释着新时代两性关系:

“狐狸精跟我洞房

条件和人不太一样

不需要本地的户口

不需要买车买房

不用假装前途无量

但我要给她一点光

要把她放在心上

当长夜来临的时候

要站在她身旁

要假装知道未来的方向……”

这首歌以男主的口吻,真诚地反映了新时代男女两性对“纯爱”的心理需求。

对男性而言,纯爱意味着让自己心甘情愿主动付出,而非被迫陷于物质压力下;对女性而言,纯爱意味着精神交流,期待男性能成为她精神上的主心骨而非主宰。

难得的是,男主不仅在洞房之夜唱响了这段“爱情心声”,更在之后的情路上实践了这简单直白却可贵的诺言。

当云中鹤追击而来,袁帅主动站到危险面前,保护妻子;当白纤楚身陷囹圄、变成怪物,袁帅不仅没有忘记她、嫌弃她,也没有因那丑陋可怖的皮相心生畏惧和退缩,而是不遗余力地试图用爱唤醒她。他甚至还为爱战斗,斗智斗勇,几乎牺牲,念出了颇具喜剧效果的“临终遗言”……

事实证明,狐妖没有看错人。袁帅的良知和真心,与白纤楚的努力,共同避免了美狐妻的悲剧结局。

看来,当男性放下不必要的道德包袱,从物质压力和男性标签下适当解脱,并相应承担更多情感责任的时候,更容易达成两性关系的和谐。而这确实有赖于男女两性共同的努力。

(三)奇葩配角的作用

除恋情主线之外,片中也有其他一些看点。最吸引人的,就是那几个奇葩配角人设:为白纤楚充当“助攻”作用的“哥们儿”兼暗恋者——猫妖洪思聪;同为助攻的闺蜜“姐们儿”——兔精贾冰冰;以及阻止人妖接触的“反派”——秃鹫精云中鹤。

这几个妖怪产生的逗比效果只有观影才能体会,不再赘述。值得注意的,是其人设及其关系结构:

助力一方,不再是与妖妻“同构异体”(丫鬟、陪嫁,隐喻二美共事一夫)式的存在,而是对女主角友爱、尊重,具备真挚友情的独立支持者;

阻力一方,也不再是象征纲常伦理,打着“男权”烙印的世俗力量,而是以自卫、隔离为目的的“异界”种族主义代言人。

需要分析的是:同样是作为“禁欲”专制力量存在,来自妖的一方的云中鹤,与《白蛇传》中来自人的一方的法海,区别究竟在何处?

这个问题的答案是见仁见智的。云中鹤这个角色的创造,虽有一些生硬的地方,但总体来说是冷酷权力机器的典型代表。从社会政治角度,可以认为云中鹤与法海并无本质区别:一个是妖族中心论独裁者,另一个是以降魔除妖为己任的护法者,二者都标榜正义、压抑人性。

但是,由于“人”、“妖”的角色定位毕竟不同,从性别政治角度来看,两者区别就明显了。

传统神话中,妖的本体是兽,是智慧和社会性低于人类的存在,仅因为长期修炼而拥有了化为人形、掌握灵力的异能,但“兽”的本质不变。女性以妖的形象出现,既能体现男性对女性魅力无可抵挡、又爱又恨的心理,又能满足男性中心主义的政治需要——

女性是“妖”,不可能获得完整的公民身份,作为一个种族意义上的“黑户”,为男性无偿付出就显得理所当然了。

将女性设定为妖,既可以满足男性对娇媚女性的性幻想,又能随时将两性欢好的道德包袱抛给女性——男性是被“兽”诱惑的受害者,因为女性施展了妖术。千古红颜皆祸水,妹喜妲己惧妖姬。她们低贱、不道德,没有公民身份,没有资格与男性并肩走到最后。

因此,人妖恋的阻力来源于妖界而非人界,其性别政治隐喻全然不同:

妖与人不能通婚的原因,不是男性(阳性元素)理所当然高人一等,而是女性(阴性元素)需要维持自身的纯洁性,要防止被男性玷污。因为在历史上,女性(妖)是男权(人类中心主义)的受害者。

从生态女权主义角度来看,这个隐喻特征更为明显:兽类“进化”为妖,属于“万物有灵论”的科学幻想,因而“妖界”的存在本身就是对人类中心主义的一种反抗。云中鹤象征着这种反抗的极端形式——妖(兽)类中心主义。他要维持二元的社会,把人类从“纯洁的”妖界自然中排斥出去。这与激进女权论者要求远离男性殖民的观点何其相似。

因此,同为被男权文化贬低的对象——自然和女性,在《二代妖精之今生有幸》中,通过妖(兽)这个中介联系在了一起。就连剧中承担“人妖和谐”、“两性和谐”的新人类代表——男主角袁帅,也是动物饲养员身份,多少担当着调和人与自然关系的身份需要。这实在是很不错的一个设定。

当然,云中鹤的失败,揭示了激进主义的不可取——男性和女性毕竟是共生体,即使是同为妖类的白纤楚、蓝蝴蝶等,也反对以隔绝的方式来处理人与妖(男与女)的关系。更何况,云中鹤最后已走向了独裁、反自然、反生命、反人性。

那么,究竟如何处理男性与女性——这一对复杂的、难解难分的、充满对立与统一的关系呢?

且还是回到剧中的主线上来吧:

真诚的尊重与爱,能消弭一切隔阂。

新时代的女性,恰如狐女白纤楚一般,不因身为妖(女性)而自卑,敢于大胆地追求心中所爱,并勇于为自己的行动负责。

当这样的女性越来越多,相应地,也会有更多男性放下不必要的道德包袱,从物质压力和男性标签下适当解脱,承担更多情感责任。

所以,妹纸们,眼要毒,手要狠。因为……

在两性关系的2.0时代,女性当然要拒绝悲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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