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地窖往事2 - 何以缘起

  1939年的黄土高原上，有一处叫做索村的小地方，一天早上来了两个外乡人，准确的说是一对父女，对于很久没见过外地人的小村子来说也是个新鲜事，但是，也正是这一对父女的到来，让这个本来就山雨欲来的小地方变得更加的动荡飘摇了！

    索村这里地处黄土高原中心的关中平原上，自古以来，关中平原一马平川，风调雨顺，土地肥沃，农业发达，素有“八百里秦川”之称。而索村这个村子的位置要稍微偏北边地带一点，站在村子里，向南方望去是一眼望不到边的大平原，泔河从前面奔腾流过，经渭河最后汇入黄河。向北边望是一连串的山脉盘结而过，名曰九嵕山，这九嵕山上每一道梁上埋着一位唐代帝王，总共九座陵墓，可谓是九龙盘旋，灵气聚集之地。

    此时中原大地正值战乱，民不聊生，到了这里，也差不多，连年苛捐杂税，百姓们也是不忍重负，村子里有钱的开始相互土地兼并，贫农和中农们只能选择站队，而有一些赤农们没田租不起地的，就只能去外村或者附近山里做一些流寇匪徒什么的营生，专抢附近村里镇上地主们或者来往人们的财物粮食。然后村里族长就仿照镇上保安团在村里建立安防队，安防队平时就负责运送货物粮食，防止抢劫，到镇上交易交税，换取一些生活用品，族长给队里每人发一支步枪，管饭，工资月结，与其说是村里的安防队，不如说是族长的私人武装，队员们只听命于族长家。

    有一日晌午时分，太阳刚过头顶，10月底的北方白天还算暖和，安防队的队长董伯玉正带队从镇上回来，突然路边窜出两个灰头土脸的人，衣衫褴褛，跪下就是磕头操着一口外乡话要吃的，队长一看，这是两个面色乌黑，瘦不拉几的人，就问他们从哪来的，稍微老一些的人嘴里只会不断的重复一些稍微还听得懂的词语，大概就是日本人打过来了，死了好多人，饿，给些吃的吧！这时候队友们也都围了过来看，都七嘴八舌的喊着这两外地人是逃难来，日本人啥时候杀到中国来了啊！怪不得说今年好几个国军军队都过来征粮... ...董伯玉一看这两个可怜人在这把道堵住，队员大家们又都乱糟糟的，不要说采办的东西一时送不回去，要是万一这时候附近的流寇来了可咋办，于是当机立断让队员扶起来一起望村子里走，快到村子了，董伯玉让队副去通报族长，自己先给这两个带到自己家院子里，瓢来两盆水让稍微洗一下，又让老婆子赶紧烧锅做饭，好让两个人收拾好吃饱了去见族长。另一头，队副董任娃跑到族长家把队长路上遇两个外地逃难人说是日本人打仗逃命过来的给老族长比划的说了一遍，族长一听说是个瘦小娃子跟一个五六十岁老汉逃难来的，心里思量，这一老一少身份来历不清不楚的，不会是躲债或者什么引来仇人或者日本人的吧，那对村子就不好了，况且老小留下也做不了什么活，还要给浪费粮食，就立马让副队给董伯玉带话人也不要领来给他看了，赶紧给打发走，不然可能会招致什么祸端。

    等董任娃来到队长家，发现这两个外地人已经跟董伯玉一起爬在小方桌上吃起饭来了，只见这爷俩人狼吞虎咽像八辈子没吃过饭一样，大口大口的把油泼宽面条给嘴里噻，像生怕别人抢一样。董任娃一看这情景也懒得再看他俩，直接就给董伯玉说明来意，说这两人族长就不见了，人也不要让留咯，赶紧能打发就赶紧打发走，现在世道也不太平，怕招致什么不好的祸端，说完就转身回去了。老婆子看这两人尤其这个老头不够吃，又给端来一碗饭，董伯玉吃了一碗饭看这两人还没吃完就独自到院子里一边劈柴一边寻思着待会咋样赶紧打发走这两人了。只见小个头的先吃完后等老头子把饭吃完立马就起身收拾碗筷，给董伯玉老婆去拿进去抢着刷锅洗碗去了，老婆子跟在里面嘟嘟囔囔的不知道说了一阵什么话，然后就只能听见锅碗跟水碰撞的声音了。

  老头子也不闲着，看董伯玉在劈柴就跑过来抢着小斧子说要给帮忙劈，董伯玉一时抢不过又加上不是很能听的明白，就让给他做算了。只见这老头身材瘦小，干活倒是麻利能干，手里劈的还是虎虎生风，董伯玉估么着不会是刚刚副队的传话这老头听明白了怕被打发走就在这好好表现呢吧，老头一边干活嘴里也没闲着，跟董伯玉说着一些比较费劲才能明白的话，说着些什么什么他村里咋卖力气干活的，不会累，日本人烧杀，一路上饿死了不少人的话，董伯玉只是捎带着一半句的随心听听，脑子里这会还在想着咋个一会把两人送走呢。

  突然在里屋厨房洗碗的老婆子跑过来院子里，只见她手里拉着那个小个子外地人又惊又喜的对董伯玉说:“娃他爸，这小娃子是个姑娘啊”董伯玉一听这话回过神才凑近仔细打量这个小个子外地人，呀，确实啊，虽然头发短了些乱糟糟，长的确实是眉清目秀，两个大眼睛，面红齿白的，这才恍然大悟确实是个长的俊俏的姑娘啊，就是太瘦身材又单薄，还穿的男人的破宽衣服才没被认出来啊，这时一旁劈完柴的老头子也走了过来，父女俩站着了一起。

  董伯玉原地愣了，看着这一身破烂的父女俩，一时半会还真不知道是现在要打发走还是，现在打发走外面太不安全，父女俩相依活着还能走多远，遍地土匪流寇的，出咸阳城都是问题，说让留下吧，族长又不让，唉！这时候老婆把董伯玉拉到一旁悄悄的说，娃他爸，这姑娘洗碗收拾啥的能干啊又懂事，长的又俊俏，咱娃万儿都这么大了不是还没有媳妇么，你要不把他们留下吧，给咱娃当个媳妇，还能给你抱孙子么！董伯玉被这话一说，心里突然一恍，对啊，万儿过了今年就要二十的人了还没给讨个媳妇呢！这现在又刚来个女娃娃，心里也有了这个想法，这年头女娃娃又少，看这女娃看着确实是实在人，就是不知道底细么，就故意推开老婆，嘴里说着你个老婆子懂啥，做活去。然后又走过来父女俩面前说，族长的意思是要你俩离开村上的，老头子一听立马跪下苦苦哀求，董伯玉立马上前扶起... ...

  等老婆子再从厨房出来的时候，董伯玉已经把父女俩让进了西边空了一阵子的厢房去了。

  晚上儿子董万儿从私塾回来后，董伯玉把一家子人叫到西边房子里面，让儿子跪下，董万一看，咋这屋子里还多了两个陌生人，就问了个好 ，问她妈妈啥情况？妈妈让他先跪下听他爸爸说，董万跪下后董伯玉拉着他的手又让那个小个子陌生人也跪下拉着他的手说，万啊，你今年十九岁了也算是个大人了，这个是秀云，今年刚刚十六岁，小云是个好孩子，命不好，我跟你刘伯以后就把她交给你了，你要好好照顾好人家。董万听了还以为是给他认了个弟弟，欢喜的应承说，还是爸了解我，我早就想要个弟弟跟我一块读书了 ，行啊，爸还有伯，没问题的，你们就放心吧，明天跟我一块去私塾，保证没人敢欺负他的，说着搂住刘秀云的肩膀，就开始套近乎，称兄道弟起来，一边上跪着的秀云只能不好意思娇羞的闪躲着。你个焖怂胡说啥呢。董伯玉没好气的骂了儿子一句，我跟你伯是要给你定个亲的，小云是个姑娘，你瓜娃这都看不出来。董万听到这差点惊的坐到地上。

  那天晚上，董伯玉给儿子董万把遇到这对父女的经过以及其身世都一一讲了一遍，并嘱咐儿子外人问起你就说刘伯是咱家的远房亲戚，关系远了就一直没怎么联系了，现在过来投奔，小云是我年轻时候跟你刘伯给定过娃娃亲的表妹，你现在还在读书，等今年过年你学习也完了，你就回来，一开春了，哒就给你们俩把喜事一办，其他的再有人问起就么要再细说。董万点头答应，心里想的却是，哎，原来是个女娃娃，这下不能一起去私塾上学了，村里先生不让女娃上学，完了还说要我照顾，太没意思了... ...

  自此，董伯玉家来了两个外乡亲戚的消息就在村里不胫而走，大伙都传的多的就是，来的外乡丫头长的俊俏，漂亮，又会做饭，讨人喜欢，消息在爱传闲话的小农村里面传着传着就传的神乎其神了，去没去过董伯玉家见过刘秀云的人都传着说其长的漂亮，董伯玉家好福气啊，没几天，这话就传到村里族长家儿子，人称“二世祖”的董大伦耳朵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