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能全哭完就好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现在太伤心,让我觉得活到现在的大部分时间都是不快乐的。
然后意识到我最擅长的事情大概就是给自己找不开心吧。我忧虑明天忧虑将来忧虑看不见的东西。当然,近处也有东西在困扰着我。
我不擅长和人交流,有时候也不愿意与人交流。与人交往时又过于神经兮兮,会害怕自己让对方不开心。会害怕对方不愿跟自己互动。会种种畏手畏脚。
我每次都希望和人交心。但最后都会发现,人与人终究是人与人。再怎么相似的经历也是不同的,何况大多是迥异的。
我没办法大声地说出自己的想法。没办法义正言辞地叫她们闭嘴。因为她们在公共空间说话确实没毛病,只是她们太吵太吵了。但是,往往这种时刻,我没办法大声地叫她们闭嘴。
眼泪已经流不到出来了……
我知道有人比我还惨。但我也比大多数的人惨呐。从小到大,哪有一个小孩子要受我这种苦呢?医院去了又去,手上坏掉的地方也只是从两个指头,变成三个、四个、五个,整个手掌,左手的两个、三个、四个,正在进行时的五个。慢性疾病不如急性疾病的猛烈,但其折磨的威力真的不能小觑。医治的时候,每次给了你痊愈的希望时,每次只会狠狠地打你的脸。我无数次幻想着,这次就会好了,这次就可以拿回正常的手了,这次就可以变成正常人了,这次还可以向大家公告我痊愈了呢,甚至连文章的标题都想得清清楚楚了。但是没有一次成真。
也许我性格中的悲观得怪这个毛病。我一次一次以为可以送走它了。它却一次一次捉弄我,佯装走了,却裹挟着更大的风暴回来了。每次去医院的时候都很难受。在那里要见证到平日里看不见的苦痛和奇奇怪怪的症状。有因为难受而哭得稀里哗啦的小孩子,有装成大人模样的大人(面对疾病,大家都是无助的),也会有老人。也会有插队,会有赶鸭子上架的接诊。虽然也不愿意在医院久呆,但看病也不该是这种一直被赶着的样子。
那年冬天究竟是怎么了呢?明明大家是一起在蜕皮,但大拇指和食指却像吃了激素般再也不停止这个流程了,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重复着蜕皮蜕皮蜕皮。
我不知道其他患有相同毛病的人是否像我如此软弱。积累积累积累,然后在达到某个峰值时爆发,然后不认场面地乱哭大哭,自我悲悯。有时候真的觉得这种日子应该要有个尽头的。可是我是多么平常的一个人啊,无数个想要了结生命的时刻都苦于死法的疼痛,无数个想要了结生命的时刻会想到父母的难过。然后设想,假如现在就死了会怎么样?结果还是会对人间有留恋。虽然活着的时候感觉过不下去了,真的过不下去了。
若是那时候死了,现在也不必这么苦恼了。现在想死也怕死,还怕父母难过。他们肯定很难熬下去的。生养了那么久的孩子,怎么能说死就死呢……
但是,若是那时候就死了。那小舅舅也太可怜了。估计这一辈子他都会活在我的阴影之下。
可是日子真的太难过了啊。生理的煎熬,心理的煎熬,每天仿佛都在让我难受。难过的时候,觉得笑得出来的时刻都是骗人骗自己的。
我真可怜呢。活着也不好活,死也不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