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

        或生或死，其实本质上并没有什么不同。每个人，都是两手空空的来，然后两手空空的走，最后都化为尘土。这是厌世观，可有错么？不知道。在不同的角度不同的位置，结论都不一样，不敢妄谈。只是从一件事中，想起了另一件相似的事。

        几年前，在我高中所在的小县城，高考结束，学校里只有高一和高二在上课。那天是全县欢庆的日子，人们都涌在县城里面去庆祝一个传统节日“四月八”（农历四月初八）。因高考结束加上节日人多，我在好友家鞋店帮她卖鞋，午时的天很热，我不是很懂卖鞋的门道，只能呆在一旁百无聊赖。好友家隔壁店的老板娘匆匆忙忙跑到她家店里，喊着：“出大事了！”一下子周围的人都聚过来了。

        都问着怎么了，那老板娘说，是高中一个孩子被请家长，老师让家长带孩子回家，孩子的爸爸刚把他带回家去停车，让孩子先上楼，他的车还没停稳，就听到孩子在六楼喊了一声：“爸，记得帮我还象棋！”接着孩子从六楼窗户一跃而下……那老板娘说的绘声绘色，像是她亲眼见着一般，她还没讲完，有人就说：“我当是什么大事，不就死一学生吗，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围着的人一哄而散，都当做一个午后的八卦听了，长舌的人又跑到别处去讲，不知道又会在口中创作出什么内容来……

        每年四月八，街上人挤人，卖东西的人们赚很多。与往年不同的是，这个孩子跳楼的事，成了高考过后人们的又一个热门话题。高二的一个孩子，他的人生顺风顺水，爸爸是老师，伯伯也是老师，脑瓜好，中考考进了县里重点高中，恰巧伯伯在高中教书，分到了重点班，嘱托让班主任多点关注……不知是在课上还是课间，他和同桌一起下着他从别处借的象棋，被班主任看到，叫他和同桌去办公室。班主任将其同桌训斥了几句后让其离开，把他一人留在办公室，期间不知道说了什么，并打电话叫来他爸爸，叫来他爸爸后说了什么也不知道。后来，他爸爸带他回家，开车回家几分钟的路上也不知道说了什么……最后，只知道他在六楼喊了那句：“爸，记得帮我还象棋。”他爸爸有没有亲眼目睹不得而知，之后有没有送去医院不得而知……

        在四月八之后的每天，他的爷爷奶奶外公外婆都拉着横幅去校门口哭诉，一哭一整天，要学校给公道，把那位班主任交出来。四位老人，天天守在校门口不肯离去，成了来往学生和一众路人争向观看的景致。他的爸爸没有再在人们口中出现，那位班主任据说被学校保护起来送走了，去了哪，也没人知道……都说他是家里的独子，就他一个孩子，都上高中了，那么聪明将来肯定能上个好大学，说他的话太多了，我也记不清了。

        后来，官方没有任何消息给出，拉横幅的老人们也没有再出现。随着高考分数的出现，中考结束，又一批高一新生录取入校，各种新消息的出现，人们早已忘了在四月八那天还唏嘘不已或者不足挂齿的高中男孩跳楼事件。这件事，就这样随着时间的推移从人们七秒钟的记忆里慢慢淡化出去。一年又一年的四月八，小县城里依旧是人去挤人，卖东西的人们依旧在这一天赚很多钱。

        不知道还有没有人记得。                                                          ——于2019年4月1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