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塔川
一生痴绝处,无梦到徽州。塔川是徽州之一,也是痴绝之一。
摄影家翻山越岭来到塔川,只为它迷人的秋色之美。有人说,塔川是上帝打翻了调色板。岂不知这秋色主要来自一种树木,乌桕树。
人家塔川十一月底的早晨,乌桕树的叶子零星地挂在枝头,此时,白色乌桕籽完全露了出来,像春天白色的梨花,却多了几分清瘦。这些小而白的花覆盖在山脚下的村庄上空,覆盖在初冬收割完毕的梯田上,像一个头戴蓝布白花的村妇站在那里。飘来几缕炊烟,村子和树木在若隐若现中仿佛是别处人家,又惊醒看呆的路人。许多人喜欢这里,尤其喜欢塔川清晨,那是一张真实的诗情画意,薄雾萦绕,树与屋,影影绰绰,朦朦胧胧,若隐若现。唯美的徽派建筑,粉墙黛瓦,掩映其中,任意角度,都是绝美的风景画。
人家塔川 人家塔川桕,字典释义为,乌臼,即乌桕树,叶可染皁,籽压为油,涂头令白变黑,为灯极明。乌桕树,当地人又称之为木籽树。每年深秋,气温逐渐下降,乌桕树叶由绿变黄,由黄变红,直至叶落。塔川就在这一番斑斓色彩的舞台中尽显优雅。
塔川村里的人,应该说早几辈人,好像是商量好的,大多数人家都种了乌桕树。他们把乌桕树种在柿子树旁,种在田野梯田旁,连村旁唯一一条盘山路上也没忘掉,两旁种了不少乌桕树。所以,你看到公路旁红红绿绿的乌桕树时,就知道塔川到了。走到塔川就能看到,这些乌桕树从民俗画中走出来,穿着花花绿绿的叶子,走到你面前。走,带你去塔川。
人家塔川塔川村原本是一个安安静静藏在深山中的人家的姑娘,不知道哪一天被那些背着长枪短炮的人给发现了。他们一定是在宏村看累了,想到附近转转,就这样,卢村和塔川镇都被发现了,出现在他们的镜头中,然后又出现在许许多多的杂志封面上。
这是一个依山而建的小村庄,背靠黄山西南余脉黄堆山,面向十里奇墅湖。村后山上原有西林寺禅院,寺内有塔,今已无存,村内飞檐翘角的徽派古民居,层层叠叠,错落有致,远望似塔立山谷间,此为“塔”。一条小溪穿村而过,有水则灵,此为“川”,因此而名“塔川”。如果不是那些摄影师,塔川应该还藏在这片山谷中,恬静地和山谷天地作伴,晒着秋天暖洋洋的太阳。
人家塔川我没有和塔川说上话,自始自终她都是沉默的。她在深秋时节的薄雾中安静地醒着,田野里曾经盛开的菊花,现在堆在一起被点燃,蓝色烟雾高过阡陌纵横中的秋草,高过几百年树龄的乌桕树,高过对面的山尖,直至在马头墙上空愈来愈淡。
村人守在各个路口,我能看出他们脸上的不满,你们这些猎奇的人,把我们的稻田都踩弯了。于是,他们从邻居宏村学样,日日夜夜守在各个进村的通道上。从此不再关心田地不再关心地里的庄稼,他们开始像诗人一样敏感,关注乌桕树上的叶子颜色变化,关心柿子树不要掉果实。
我只远远地看着塔川,心里面觊觎她的美貌。这个饥饿的早晨,我沿着塔川旁边的公路奔跑,来不及关上镜头,这里许多东西都值得收藏,包括来往车辆扬起的灰尘。来之前,有些消息让人无法接受,风把叶子都吹掉了,上周来了很多人。宏村客栈老板每一句话都在割我的心。我已来到塔川,哪怕只是坡上站着看一看,哪怕只是老天只给了阴天。
远远的田地里有两匹老马,一匹瘸了一条后右腿,一匹瞎了左眼。一只驼色一只枣红,地上觅有缰绳。感谢村人,他们在严守塔川秋色之余忍不住释放一些善意,你仍能免费看到,远山近野竹林红杉,还有走向暮年的马匹。
人家塔川《秋词》中说,“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朝”,用在塔川这里,倒是恰如其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