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的小新蜡笔
2020年了,我20岁了。
2020年了,您76岁了,如果您还在我身边。
可能我是家里同辈分孩子中第一个出生的,在我儿时的印象中,长辈们对我的喜爱是毫不吝啬的,为什么呢?你想啊,本来一大群成年人的平淡生活中,突然冒出来个叫叫嚷嚷的小萝卜头屁颠儿屁颠儿的跟在他们后面,光脑补,都是一幅新奇有趣的画面。于是家里的大人们把对新生命的好奇和对生活中突如其来的“惊喜”的珍惜都化成浓浓的宠爱包裹住了我。那么其中,最爱这个小萝卜头的是爷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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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翻遍了家里的所有照片,所有关于我和爷爷的合照,我都坐在他的腿上。他是宠爱我的,甚至说是宠溺。听奶奶和我提过,爷爷曾经开过一家小卖铺,小卖铺里有琳琅满目的商品,而小孩子都是只能看到自己喜欢的东西并似乎对那有执念,所以即使爷爷卖的东西再多,我的目光所及之处全都是一包名叫“真实惠”的大薯片,每年夏天的时候,我都会坐在小卖铺的冰柜上,手上拿着我心爱的“真实惠”,发脾气的时候我总会把那薯片袋子的口撕的老大,于是薯片撒了一地,爷爷就会弯腰去捡,满脸带着无奈却甜蜜的笑意。
后来,小卖铺做不下去了,爷爷便去找了一种类似现在开出租车的活,当时开的还不是小汽车而是一种带蓬的电动三轮车,每天中午爷爷到家时,总会故意按两声车喇叭,随之等待他的,便是我飞奔过家门前的草坪后带给他的一个大大的拥抱,我每次都会拿下车里的小钱袋,笑嘻嘻的问着他今天的收入。这样的接车拥抱仪式一直持续着,直到有一阵子我迷上了蜡笔小新的动画,爷爷开玩笑的说人家是男宝宝,我们家是女宝宝,人家叫蜡笔小新,我们就叫小新蜡笔吧!于是以后每次的接车拥抱仪式前,爷爷在我还没飞奔过草坪前,就笑嘻嘻的大喊着我,说咱们小新蜡笔又来啦~ 接着他就会一手抱着我,一手提着钱袋,宠溺的逗着我。他也很爱带我午睡,伴着中午新闻30分的开头曲,爷爷大大的臂弯里,躺过我无数无数个安心温暖的梦。
家门口的小学快竣工了,有天下午爷爷说要蹬着自行车载着我去新小学那看看。施工的原因,小学前的那段路一片泥泞,我短短的腿在自行车两边荡呀荡,爷爷的裤脚却被拍上了许多脏脏的泥巴,参观完小学回家的路上,我清楚的记得他对我说:这小学多漂亮,我们以后就来念这个新小学。
图源自网络02
大概在我五岁的时候,爷爷去了省城很长一段时间,我没有等到每天的接车拥抱仪式,没有等到他叫我小新蜡笔,没有等到他陪我玩只能我胜出的跳棋游戏,却等到了他从省城回来带给我的一盒礼盒装的德芙巧克力,那盒巧克力是我长那么大见过最好看的巧克力了,但就如《阿甘正传》里说的那样:生活就像一盒巧克力,你永远不知道下一块会是什么味道。
小小的我,还是吃到了一块苦苦的巧克力。
我的爷爷生病了。对,那么高,身体那么好,总是对我笑的爷爷,生病了。
生病中的爷爷还陪我玩着彩色的跳棋,跳棋比赛中,为了逗我开心,爷爷都会让着我,自己成为败方。现在想想,如果爷爷他,在与病魔赛跑的那场比赛中,当一次胜方,该多好。
记得后来爷爷病重,我安安静静的趴在他床边,问他什么时候才能陪我再玩跳棋,他嘴角微微扬起,说让我等他,等他病好了,一定一定会陪我玩棋。可惜,我们间的这个约定最终还是被我的眼泪紧紧的尘封了,我知道我们谁都不想违约,只是面对命轮的运转,我们只有听从的权利。
图源自网络03
《寻梦环游记》上映的那一晚,电影院荧屏对面的我泪流满面。我记住了那句话:死亡不是生命的终点,遗忘才是;我会记得你。
对于您,我谈何遗忘?在我的这么多年的恍惚的梦境中,您出现过在我那所新小学的操场上,您像从前那样对我微笑。
您离开后,直到现在,每年清明冬至,我们都会去扫墓。每次去公墓,我们都跟在奶奶的后面寻找到您安睡的地方,跟您说说家里的近况以及办成或未办的大事。您渐渐的成为了我们的美好愿望的心灵寄托,我想,这大概是您对我们最永恒的疼爱。
如今,您的小新蜡笔也成年了。她辛苦并开心的打理着属于她的人生。虽然您只参与了她人生中的前五年,但却让她感受到了这世上最好的偏爱,这五年的温暖,筑成了小新蜡笔一生中最最柔软的港湾。
感恩您曾出现在我的生命里。
让小小的我拥有亮亮的童年。
图源自网络
2020.5.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