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道社系列——除霸第五章(连载)
“江湖武林百派兴，天上天下各五门”。
“神龙门”亦是“天下五门”中其中一门，传闻中“神龙门”门主“不死神龙”辛不同能水中火里，如履平地。而门中至宝“天蚕衣”便是常人拥有也可刀枪不入，百毒不侵。
辛不同一言不发，三两大步便走近甬道通口，展开银袍，姬二孙廋小身躯“嗖”的一下便钻了进去隐入他银袍之内，两人配合娴熟，并为一体，银袍又再次裏严。
辛不同身材高壮，银袍宽大又蓬松，袍内虽多出一人，外面看来却绝无异常，但见银光闪动之际，俩人已进入甬道中去……
甬道中顿时劲风大作，密集响起一阵金铁交织之声，有的如刀风锤击，有的似离弦箭簇，并伴有水火喷射之响，声音由近及远又由远及近，不绝于耳。
机关已被触发，室内众人尽皆面露忧色，唯独顺哥成竹在胸，轻笑优闲，毫不在意……
如此数度来回，声音渐渐由强减弱，终于寂然静止，一道银光袂然闪出，在空中己分为两人，身形鱼龙娇健，落地之时气定神闲未伤分毫。
众人不禁齐声欢呼，而杜霸却已面如死灰……
姬二孙双手一揖对顺哥道:
“幸不辱命，我与老辛于那道中往返三次，道内一应机关暗器己全部废除”。
顺哥面色依旧平静，事情经过仿佛是早已了然于心，微笑道:
“还是需得有仗两位门主神威”。
辛不同似是不喜多言，对着顺哥也是微一报拳。
顺哥目光闪动，道;
“辛门主可是要走”?
辛不同点头，简洁的从口中吐出六字:
“事了，两清，我走”。
声似锈刀锯木，十分难听，似是已多年未曾说话。
顺哥也点了点头，道;
“苍州一事，能助门主除叛索回宝衣乃我兄弟举手之劳，辛门主大可不必放在心上”。
此言一出，室内众人不禁一片哗然。
需知“神龙门”能够位列“天下五门”之中，其门中至宝“天蚕衣”可谓是关健之物。
而听顺哥之言，“神龙门”曾生大变，门内出了叛逆盗取了宝衣，是靠他兄弟施以援手才得以取回。
这对“神龙门”而言是何等大事?对杜不同又是何等大恩?而江湖中竟从无传言……
顺哥诚心又道;
“今曰有仗门主出力，日后若有所需，还得再次相烦”。
杜不同思忖良久，目中精光闪闪，终于又吐出四字;
“你喊，我来”。
言罢转身跃入地洞便走，丝毫不停。顺哥知他性格也不挽留。
姬二孙待他走后，正要退回室角，却听杜霸问道;
“姬二孙，这室中众人，人人皆与我有仇有怨，但我自问与你门下绝无相干，你又是因何而来”?
他此刻体内精气泄尽，连声音也转虚弱，但心中仍有不解，是以还要问个明白。
姬二孙瞪圆一双小眼，满含怨毒的看着他，杜霸从没见过一个人眼中能发出如此强烈的恨意。
瞪了许久，终于听他切齿说道;
“老夫生来孜然一人，无亲少友，半世之交，唯有一生平知己，不料却惨死你手，你说这仇我报还是不报”?
杜霸有些茫然，问;
“是谁”?
姬二孙，答:
“艾飞”。
“艾飞……怪盗艾飞……是他……你说的竞是他”，杜霸一脸鄂然，不置可信的道。
随即哈哈大笑起来，笑得连肚子也捂了起来，笑得连眼泪似乎都要流出。
但他身体实在己虚弱不堪，只听他断断续续，一边笑着一边几乎呻吟道;
“哈哈……一定是他……哈哈……你们一只老鼠……一只大猴……哈哈……至交……真是绝配了……哈哈……”。
姬二孙目露凶光，脸上青气大盛，灰袍翻舞，一道精光夹鸣着“呜”声劲响直袭他面门而去。
眼见便要击中杜霸，却见从他身侧抢出一只手掌出来，手掌大得异乎出奇，清瞿璘绚，指节苍劲粗大，肤色呦黑，竟如生铁所铸。
手掌丝毫不惧被铁器所伤，对拔转引之间，那道精光便改变了方向夹鸣着更大“呜”声“哐啷”一响，砸破那面精美波斯铜镜，直接没入石壁之中。
早有人脱口叫道;
“铁手铁蹆铁判官赵如海”。
却正是身着华服四大高手中又一人。
铜镜乍破，瞬间化为万千碎片……
镜片四下飞射，众人慌忙避让，其中一块残片，直向杜霸脑门飞来，杜霸身不能动，眼见无法躲闪……
电光火石间忽然伸出一只手来，用两指稳稳夹住疾飞的残片。
手指白皙修长，如碧玉一般光滑，指节却十分坚定有力。
空气就此凝固。
如魔如仙，似真似幻，亦正亦邪。绝无暇眦。不带一丝俗媚，看似亳无生机，但却灵性十足的手指……
杜霸不由痴了，这……场景……这……手指……也不知在哪里见过，让他感觉好生熟悉……
猛然忆起，不禁心若锤击，萎然丧气。
用手指夹住残片的正是那英俊温柔的张扬，而用赤掌拔转姬二孙暗器的却是一长髯过胸，满头白发的老者。
正是人称“铁手铁腿铁判官”，当今世上第一神捕，官居正二品，统御天下刑狱捕役近四十年的公门捕中之神——赵如海。
宽额大脸，紫色面膛，双目精光四射，神情不怒自威，一袭华丽描金紫袍更显身份尊贵庄严，体形高大威猛，虽七十有余，但整个躯身犹如巨狮一般，端是气势非凡。
巨掌转瞬没入长袍之中，而他的另一支衣袖内却是空空荡荡……
在他身形衣袍摆动间隙，隐约所见袍下仅余单蹆……
名震天下的捕中之神，竟已是一个独臂独脚的残废老人……
不禁有人心中暗道;
“传闻赵如海在二十余年前因受珊瑚一案牵连，被朝庭砍去一臂一蹆，看来是确有其事了”。
赵如海神情严肃，沉声说道:
“姬门主暂勿动怒，且莫中了这狗贼的奸计，如此轻易取他性命，岂不太过便宜了他”。
张扬亦笑声接道;
“今有公道社及铁判赵大人等出面主持大局，恶贼业已伏首，姬门主应当放心”。
姬二孙也是一时气极，当下不再言语，双手一揖，面无表情又快步隐身室内一隅。
此时室内财宝都已有专人各自分类装箱打包，清点完毕，先前领命出外办事诸人也陆续回转向顺哥覆命，众人在这地下密室之中竟己过了半曰。
随着有人不断进入，密室内顿时又显拥挤，但众人目光炯烔，或站或座，倒也安静。
空气己有些滞闷，便在此时，但听那顺哥一声清咳，朗声道;
“善恶因果终有报，公道自在众人心。”
众人不禁精神一振。
顺哥环周抱拳四下一揖，道;
“悍匪杜霸，多年行恶不悛，丧心病狂，血案如山，天理难容，然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恶贼终被擒获，今天便与他做一了断”。
寥寥数语，己使得室内众人群情激昂，不少人己眼眸含泪……
这一天，他们等得太久了。
就连杜霸看着眼前这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年轻人时，心中也不由暗自折服……
这群人中，既有朝庭官员，又有一派宗师，有武林豪杰，也有走马贩夫，明明来自三流九教，绝不同源，然则人人对他，却俯首听命，尊敬有加。
而这该死的公道社他竟从未有过耳闻……
顺哥话语稍顿，便对赵如海施了一礼，忽然正色道;
“有请铁判赵大人提贼取证”。
赵如海自不推辞，提气大喝道;
“好”。
声若洪钟。
早有那师爷提笔凝神做好了准备。
赵如海面色肃然，对着杜霸大声道;
“罪人杜霸，此时与你所范种种罪状进行核对取证，须得据实招供，不得妄出虚言”。
他终身供职公门，位高权重，此刻问起话来，自是大有官威。
杜霸面如槁灰，气神早已为之所夺，颓然道:
“你尽管问来，是我所为，决不抵赖”。
赵如海点了点头，便听师爷高声唱道;
“碧灵珊瑚案”……
立便有两个青衣大汉抬上那高达七尺有余的深海珊瑚来，置于室中灯光最盛之处，柔光覆照之下，珊瑚立时变得通体碧透，晶莹闪烁，色彩不断呈斑阑变幻，端是奇异无比，天下少有。
赵如海却心潮难平，一股酸涩之意由然而生，连眼眶也湿润起来……
二十年前，此物失窃之后，便是公门最大灾祸的开始，因无力破案，致众多共事同僚，同门同辈，人头不保，血流成河。
而皇恩浩荡，怜他有材，虽保住性命，但名震天下的铁手铁脚却被变成了独手独脚……
二十年间，每每心忆此事，必定寝食难安，心存芥蒂……
便如一根毒刺扎在他的心中。
“你可认罪”?
赵如海连声音也似颤了……
“是我所为”。
杜霸倒很爽快，一口应承，自有人拿起师爷现场记录，让杜霸当场画上了押。
当杜霸画了押的记录文书拿到赵如海面前，赵如海连手也颤了起来……
终于长长吁出一口气来。语声也趋平静，吩咐道;
“着人速将碧灵珊瑚送至京师刑部，让刑部王大人亲自将宝物面呈皇上”。
立即便有几人应声出列，取来布料麻绳，将那珊瑚一番精心包裹妥当之后，拜辞而去。
回身面对顺哥，深深一揖，久久不愿起身。
顺哥微笑还礼道:
“恭喜大人，终破此案，公道于你虽来迟些，但终归还是到来，想来不久，皇上定会将案情昭示天下，让当年蒙冤曲死的人沉冤昭雪”。
赵如海感激道;
“此番若无公道社出面统筹，老夫只怕终身无力了结此案，当年枉死兄弟也就无从伸冤，公道社大恩大徳，没齿难忘，日后但有所遣，水里火里，绝不推辞”。
顺哥谦笑道:
“好说，好说，若有事情，必得仰仗”。
便听那师爷又高声唱道;
“通州铁拳李义山案”。
室内那身形伟岸，高出众人一头的李家后人“霍”然起身……
“清凉山无为道长案”……
“陕道快马张彪案”……
“锦川七义案”……
“彬州镜吾先生灭门案”……
“怪盗艾飞案”……
“太平山风火连云十八刀案”……
…………
伴随着师爷一声声清亮的喝声，便有相应的案件当事人出面对质，如有物证，当场呈出，赵如海照例训问，人赃俱在，杜霸也只有知无不答，供认不讳，所有文案，均已当场认罪画押……
即便如此，亦又是大半曰过去，室内焟烛燃尽，又换上了新的，负责做饭的万大婶再次送来饭菜，众人又是一顿饱餐。
按照赵如海吩咐，所有案件，一经认定，相关财物当场交还事主，各人自持押状返还原藉，或去官府了结旧案，或是回家告祭先灵。另凡受害之人，每人均获赠一笔数目可观银两，做为朝庭对遇害之人的抚恤。
当然这笔银子自是从杜霸赃银中支取。
于是大多数遇害者后人均领得先辈遗财，无为散人之后也得回了千年仙菌。
姬二孙却坚决不受至友艾飞财宝，讲明艾飞所有财物，大都来路下正，并力主交由公道社妥善保管，用以正途，也可扺除其自身罪孽。
那风火连云十八刀后人见他尚且如此，竟也不敢领取，干脆将十八刀所遗财宝也一并奉上顺哥。
顺哥也不推辞，全部含笑受之。
大家既了却多年心中夙愿，又能平安归家，无不对顺哥感激涕零，千恩万谢之余，陆续拜辞而去。
密室内人数渐渐少了，随着易天阳的告辞离去，只余下顺哥，赵如海，张扬，姬二孙，文案师爷及七八个待命心腹之人。
杜霸早已面色灰白，目中无神，气若游丝，如同死狗一般瘫倒在地，众人离去时竟无人愿看他一眼……
顺哥忆起答应了林三娘安葬顾六郎之事，便命俩人去收敛尸身，让置于山间安葬。
那两人收拾好顾六郎早已撕碎的衣物，胡乱罩在他的尸体之上，用力将他抬起……
“噗”的一声轻响，自那破烂的衣袍中跌出一油纸密封似是书本的物品，俩人浑然未觉，又走几步，“啪”的一下又落出一豹纹包囊……
因声音细微，俩人直无觉察，自顾抬脚抬手，出得地洞而去。
但密室中有几个人，脸色却变得奇怪起来……
赵如海表情凝重，加上面部肤色呦黑，倒真像戴了一层铁面……
张公子收住笑容，面无表情，双眼直视，瞪着地上皮囊……
姬二孙更是神色阴晴不定，目中露出恐惧，似是看到最恶毒之物……
便是濒死之人杜霸，眼中也闪出一丝惊讶，死灰般的面容浮出诡异的微笑。
而顺哥则目光一阵闪动，转而温笑如初……
此物一经出现，顿时就像给大家施了魔咒，几人都不说话，密室内鸦雀无声。
一阵沉寂之后，还是姬二孙蹑步走了出来，面对顺哥，表情复杂，欲言又止，终于跺了跺脚，飞身遁入地洞而出……
只余下赵如海与张公子满脸鄙视及无奈眼神……
顺哥倒似毫不在意……
这面容普通的年青人仿佛对什么事情都不在意，但又仿佛所有事情都在他意料之中。(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