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90岁的老人拜年

强哥50多岁，用老话来说，已经属于“年过半百”，他是老公的同学，昨天下午，老公说要去给强哥90岁的母亲拜年，叫上我一起，原本我不喜欢串门，但非常想去见见这位90岁的老人，便出了门。

那里离我家很近，不到十分钟就到了，是政府的一片安置房。

我曾往那个方向去练过车，那片安置房在路边，以前似乎是一座山，经常看到有挖机在那里进进出出，黄色的泥土被挖得到处可见，非常醒目。现在那里已经变成了一栋一栋规划极好的楼房，住的全都是征收户。

强哥的老兄在那里建了一栋四层的楼房，占地面积大约360平方米，每层两个套间，一大一小，大的超过200平米，“小”的也有一百多平米。

一楼是库房，已经租给了别人办厂，三楼、四楼儿子和女儿各一层，二楼的大套间他的哥哥嫂嫂住，小套间住着他们的老母亲。
100多平米的房子只住着一个老人，显得房子空荡荡的，客厅里没有电视机，也许老人平时都是到对门的大儿子家看电视，我们跟着强哥穿过客厅，往他母亲的房间走去。

老人正坐在房间里烤火，见到我们赶紧站了起来。“阿姨，我给你老来拜年了！”老公的声音非常响亮。老人的脸沟壑纵横，笑得像一朵菊花:“谢谢，谢谢，总是搞这么客气！”老人比我的奶奶大几岁，我站在那里，“阿姨”两个字始终没有叫出口。

“这是你的老婆吧，她叫——？”老人头脑非常清楚。

“她姓李！”

“小李是第一次来吧？你坐，烤火啊，我去泡茶。”老人站在原地搓着手，显得有点局促，很快她就走了出去。

进门的地方放着几把崭新的椅子，那种椅子在乡下每家每户都有，我的奶奶和外婆家都有，几张椅子中间围着一个鸟笼似的电烤炉，我想起奶奶的竹烘笼来，烘笼里放着一些从柴灶里铲出来的没有燃尽的柴灰。

我围坐在火炉旁，打量着房间。房间里最显眼的是一张老式的床，红色的油漆已经非常斑驳，脱落了许多，那样的床我也曾经睡过。

强哥端着两杯茶进来了，她的妈妈跟在后面进来了。

“人老了，什么都干不了了，有钱也花不出去……”

老人莫名地说了这样一句，我的余光瞥见她正在悄悄地抹眼泪。

人老了，就容易伤感，我的公公，70多岁，见到家里的小辈就会激动得热泪盈眶，见到熟人也会激动。
人老了就成这样了吗？

我不知道自己能活到多少岁，如果能活到90岁，那么我的人生还有50年，50年，一个孩子从小学到大学一共才16年，我可以读三次大学——

老人站了起来，要去找一些吃的来，我们忙站了起来要走，老人干瘦的手紧紧地握着我老公的手，说:“谢谢，谢谢……”

我默默地看着，默默地离开，在心里默默地说:“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