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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呵护|第九章 lCU医生如是说②

2025-07-09  本文已影响0人  三峡孬张

【我是ICU医生,我是“暗夜行者”】

以下讲述者,是江南某市某医院的ICU医生。虽系现实人真实事,为不被人误解、不造成麻烦,孬张善意隐去了他的姓名。

工作10年之后,成为重症监护室的副主任,我把这份差事叫做“暗夜行者”。不论春夏秋冬,床头都放一套灰扑扑的运动衣,以便半夜接到电话,快速套上,三分钟就可以出门。

这类半夜接到的电话很多,每个星期都有,我的手机是真正的“手雷”,不能关机,也不能静音。随着ICU的工作量越来越大,半夜叫我的事情总共三样:

晚上值班的工作量承受不住了,无法完成,需要叫救兵来援手。大医院危重病人收住,经常没法控制,在历史纪录上,我自己值班的最高纪录是收5个。一个医生一晚上的工作量,基本是手不停,脑不停,口不停。到清晨来临的时候,累的趴趴的,脑筋打结,开车回家去都有困难。

半夜有高难度高风险的操作,值班医生不能够完成,需要我去。医院最危重的病人,夜晚需要紧急做气管镜,做IABP,做CRRT等等,都是片刻都不能多等的状态。当然也并非每样都需要我,但是需要我的时候,都是技术上最难的。

比如说这样:医疗纠纷。ICU是全院最麻烦的麻烦集中地,当医疗纠纷中的病人出现生命危险了,必然需要转到ICU来抢救,麻烦也就随之而来。这些高难度的沟通,通常不是值班医生可以搞定的,加上同时需要的抢救也很麻烦,所以每次都需要援兵。我就是这个援兵。永远的超级替补。

每次穿上 “夜行衣”出行,没有一样是简单的。无论白天是否已经累得够呛,不管明天上午是否要去参加学术会议。在这个夜晚,必须振作精神,去把这些事情搞定。通常在这之后的一天里,我仍然要继续日常的所有工作:查房,跑急会诊,安排床位等等。中午可打个盹,恢复一下体力。

作为一个成熟的ICU医生,为科室承担最难、最麻烦的任务本就是应该履行的职责。当“暗夜行者”的过程中,救了不少人,解决了不少麻烦。但我自己的生活,就是彻彻底底的一团糟。

俗语说:一夜不睡,十夜不醒。欠的觉太多,疲倦是脸上永远的底色,双眼干涩。全靠意志力撑着,身体频频发出不良的信号:血压经常处于临界状态,这是高度紧张和持续高强度工作的结果。眩晕症频频发作,颈椎肩膀酸痛,口腔溃疡终年发个不停。

有一天上午,急会诊,操作,心肺复苏象往常一样忙得筋疲力尽。午间在值班室狭小的床上歇息,从混乱的梦中醒来后,竟萌生出了改变的念头。

人生已然过半,大多数节假日不在家,没有实践一下一直许诺的亲子度假。当然,比起贫贱夫妻百事哀的状态,似乎也算得事业有成。但,就这样了吗?从那天中午开始,改变生活的意念,就开始发芽了。

准备跳槽的过程没有持续多久,因为我给自己定的目标并不高:合理的工作量,合理的休息,合理的收入。并不是为了“诗与远方”。先要解决的是不给累死。

近两年,我院重症监护室和急诊科不同年资的4位医生离职而去。同事的离开让留下的人需要做更多的事,更加看不到希望。

某一天,我彷徨地和一位院长面谈跳槽的事,言谈间,他问了我三遍:你很疲劳吗?我说是,我在想我那份“暗夜行者”的工作该结束了。

我的疲劳,只是在执行着日常再日常的工作,没有改变什么,没有创造什么,没有自己的意愿,实现不了个人的想法。推推搡搡拉拉扯扯着一团叫工作的东西,牺牲了个人生活乐趣。那种感觉叫做碌碌无为,并不是庸庸碌碌无所作为,而是忙忙碌碌到极点,还是感觉一事无成。

ICU医生这份工作,具有特有的职业成功感。但是当自身的消耗已经接近极限的时候,无穷无尽的麻烦簇拥着你,会让你失去了感知喜悦的触觉和心情。

在旁人眼中看清了自己之后,我的决心下得快速而笃定。一个工作16年的ICU医生,一个不到40岁的重症医学专业主任医师,在转会市场上还是很抢手的。很快,我就签约跳槽。

办完辞职手续,开车驶出熟悉的大门,眼泪涌而出。关上车窗,尽情放声大哭。难过便是难过,难道哭了便不算英雄好汉?!

生活从此驶出原定的路线,走到一个陌生的路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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