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念刘国超君

2020-06-09  本文已影响0人  Raphael_Dr

一.

中华人民共和国紧涛十年四月二十四日,就是李毅吧的刘国超君被暗杀的那一天,我独在雨后的校园内徘徊,遇见周保勇君,前来问我道,“先生可曾为刘国超写了一点什么木有?”我说“木有”。他就正告我,“先生还是写一点罢;刘国超生前就很爱看先生的文章。”

 这是我知道的,凡我所编辑的期刊,大概是因为往往有始无终,敢言不敢做之故罢,销量一向就甚为寥落,然而在这样的生活艰难中,毅然预定了《高层斗争阴暗往事》全年的就有他。我也早觉得有写一点东西的必要了。这虽然与基情毫不相干,但之于围观群众而言,大抵只能如此了。可是我实在无话可说,惨象萦绕在我身旁,使我艰于呼吸视听,哪里还能有什么言语?我只觉得所住的并非人间。

二.

真的屌丝,敢于直面备胎的人生,敢于正视女神的不屑。这是怎样的牛B者和幸福者?然而造化又常常为庸人设计,以时间的流驶,来洗涤旧迹,仅使留下苍白的遮羞布和蛋蛋的忧伤。在这苍白的遮羞布和蛋蛋的忧伤中,又给人以苟且偷生,幻想着似光明又非光明的前途。我真心不知道这样的世界何时是一个尽头!我们还在这样炎凉的世上活着;我也早觉得有写一点东西的必要了。离五月四日只有不到十天了,疯狂的五毛与无知的愤青快要降临了罢,我正有写一点东西的必要了。

三.

在十余年湿人的生涯中,刘国超君曾是我的学生。学生云者,我向来这样想,这样说却觉得有些踌躇。因为我与他实乃亦师亦友的关系,在长年的教诲洗脑下,他已成为我的得意弟子与门徒。然而他不是“苟活到现在的我”的学生,是为了教学评估而死的中国的青年。

他的姓名第一次为我所见,是在群殴和旷课的处分名单中,其中的一个便是他,但是我不认识。到后来,也许是被残暴的领导阶级警告了,才有人指着一个学生告诉我,说:这就是刘国超。其时我才能将姓名和实体联合起来,心中却暗自诧异。我平素想,能够不为势利所屈,反抗一广有羽翼的校长的学生,无论如何,总该是有些桀骜锋利的,但他却常常微笑着,轻轻上扬的嘴角,眉宇间那45度的忧伤,仿佛闪耀着熠熠的智慧光芒,直教人隐隐蛋疼。此后似乎就不相见。总之,在我的记忆上,那一次就是永别了。

四.

我在二十四日早晨,才知道有群众向砖家组请愿的事,内心隐约有一丝不安的预感。再晚些便得到噩耗,说此人已被“查水表”并就地枪毙,而刘国超君其实便是那主角。但我对这些传说,从来不至于迷信。想来无非是“有关部门”杀鸡儆猴一贯的一些手段。我向来是不惮以最邪恶的思想来推测中国人的,然而我还不料,也不信竟会丧尸无下限到这地步。况且始终微笑着的刘国超君,更何至于无端在寝室门口喋血呢?

然而当晚证明是事实了,作证的便是他肥硕的胴体,还有一群冷漠围观者的流言。而且又证明着这不但是杀害,简直是SM,因为身体上还有皮鞭和滴蜡的伤痕,菊花也依稀有些泛黄,似乎在向我哭诉。

但段政府就有令,说他们是“造反派”!

但接着就有流言,说他们是受人利用的。

惨象,已经闪瞎了哥的钛合金狗眼了;流言,尤使我心力交瘁。我还有什么话可说呢?我懂得我的《高层斗争阴暗往事》滞销的缘由了。杯具呵,杯具呵!不在杯具中爆发,就在杯具中灭亡。

五.

时间永是流驶,街市依旧太平,有限的几个杂鱼的生命,在中国是不算什么的。陶潜说过,“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死去何所道,托体同山阿。”倘能如此,这也就够了。 我已经说过:我向来是不惮以最邪恶的思想来推测中国人的。但这回却很有几点出于我的意外。一是当局者竟会这样地凶残,一是流言家竟至如此之下劣,一是中国的有志屌丝临难竟能如是之从容。

苟活者在木然的人生中,会依稀看见微茫的希望,从行尸走肉的状态中觉醒;真的屌丝,将更奋然而搞基,直至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呜呼,我说不出话,但以此记念刘国超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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