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龙洞钩鱼记

    日头毒得很，龙洞村的田坝子里，蝉儿扯着嗓子叫个不停。我和李福蹲在田埂边，眼睛直勾勾盯着田里那些银闪闪的鱼，馋得口水都快流出来了。田里的水被晒得发烫，浮起一层细碎的金光，那些鱼机灵得很，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嗖”一下就钻进蒲草丛里躲起来。

    头一回去钓鱼，我俩从竹林里砍了两根细竹竿，又偷偷扯了家里缝补衣裳的棉线拴上。李福从灶房抓了两把冷饭，用口水把饭粒黏在线头上，边黏边嘟囔：“小鸟都抢着吃的饭，看这些鱼咋忍得住！” 哪晓得刚把线甩进田里，鱼群“哄”地围拢来，我眼睛都不敢眨，瞅着一条花背鲫鱼慢慢游过来，嘴巴刚碰到饭粒，我猛地扯竿子，哪晓得线太细，“啪”地就断了！李福那边更搞笑，他太着急，鱼还没咬稳就使劲扯，竹竿子直直戳到脑袋上，痛得他抱着脑袋直跳脚：“哎哟喂，疼死我啦！” 折腾了一下午，铁皮桶里空空荡荡，我俩蔫头耷脑往回走，背后的蝉鸣声，好像在笑我们傻。

    第二次再去，我们学聪明了！跑到屋檐下的烂木头底下，刨出来几条又粗又红的蚯蚓。李福用弯刀削了个小木棍，把蚯蚓穿在棉线上，得意地说：“这回看这些鱼还咋挑食！” 哪晓得那些鱼滑得像泥鳅，围着蚯蚓转圈圈，就是不开口。我守了半天，好不容易感觉线动了一下，猛一拉，只扯上来半截稀烂的蚯蚓。李福运气更差，等得都快打瞌睡了，突然鱼线绷紧，他慌忙扯竿，结果脚下滑了一跤，“噗通”摔进泥坑，惊得满田的鱼扑棱棱乱跳。太阳要落山的时候，我俩一身脏兮兮，影子被拉得老长老长，边走边叹气：“咋比考零蛋还难啊！”

    连着两次都没成功，我俩心里窝着火，偏要跟这些鱼较上劲！商量了一晚上，终于想到个“绝招”——把田埂的水口挖开，放干水看它们往哪跑！第二天鸡还没叫，我们就扛着小锄头冲到田坝子。太阳越升越高，晒得脑袋发烫，手上磨起了血泡，汗水流进眼睛里辣得生疼，李福边挖边喘粗气：“等抓到鱼，一定要煮一大锅酸辣鱼，好好出出气！” 当田水顺着沟渠“哗哗”流走，泥坑里的鱼开始活蹦乱跳，我俩眼睛都亮了！那些之前戏弄我们的鱼，这会儿在浅浅的泥浆里扑腾，连逃跑的力气都没了。我们顾不上满身是泥，双手飞快地把鱼扔进桶里，李福还唱起了跑调的山歌：“大河涨水小河清，逮到鱼儿笑盈盈……”

    铁皮桶被鱼挤得满满当当，压得肩膀生疼，可心里头欢喜得很。夕阳把天空染成了橘红色，给我们两个泥猴子镀上一层金边。走在回家的小路上，我们争得面红耳赤——我要做油炸小鱼，他非要煮酸木瓜鱼汤，路过的老伯笑骂：“两个小傻小子，小心鱼没吃到，先把家里锅灶吵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