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声故事 | 醫生一世为善美

2017-12-06  本文已影响66人  简书校园
作者:顾锦兮(南方医科大学)

我幼时体质孱弱,似乎每年到了冬日腊月里总有那么三五天是感冒发烧的。

于是记忆里便常是走在一片雪地里,姥姥手拉着我去门诊,或去取药,或是打针。起先我还很是排斥药的苦涩、扎针的疼,缠在或烧或寒的病里,只有懵懵然看日常的活色生香皆尽变成眼前的黯然失色。

但意想不到,渐渐地,我竟也从病中、医中窥见了平素里难得的安静,如在汤药里隐约品到了这人间的滋味,在西药制剂的清凉气息中感受到清冽似水的干净——是苦到了极致而残绕于舌的甘甜,也是流水入了深潭自成安谧,寂然之处,才更能见生命的真味吧。

不过,药物之用尚须借人情之美而得以昭彰,更让我感到亲切的应属那门诊里身着白大褂的姥姥、阿姨了。怀想我最喜欢的那位大夫姥姥,喉咙痛了,她叫我张大嘴巴、对向阳光,加问平日里感受如何,便知我病在何处,几笔写下处方作兵法,几包药化为千军万马,驱症状皆散,想已是打的我体内的病菌片甲不留了。康复时日,我只觉得寒冬里的积雪都像被阳光暖化一般,生活复归于常,却又是超于以往的珍贵与美好。这些,皆要归功于她们;而今生,医缘于我,也多半是由她们穿针引线而结。

记是孩童时候,看《大长今》,每每叩人心扉处,总不禁感怀世上竟有这样一种活法可以化怨怼为大爱,那便是医者。齿牙渐长,后来在英文课本上认识到那位林巧稚医生,身为鼓浪屿的女儿,她一辈子孑然一人,把全部的时间和精力都放在了为妇儿的医学事业上,又一日见书里写“她自己没有孩子,但她出葬那日人流如涌,每位来为她送行的、她曾经接生过的,都是她的孩子”,便似自己亲眼见到了林医生“万婴之母”的风范,亦其身光风霁月、其生山高水流长。

医学承载为善,我想,它又是美的。关乎自然和生命的事物原本自有一种和谐从容的美。邂逅史怀哲的文字已是在多年之后了,这位人道精神的划时代伟人啊,他在哲学、神学和音乐方面都拥有巨大声望而听闻刚果缺少医生后,即又学医9年奔赴非洲而去,此后在那儿从事医疗援助工作,直至去世。因于对善与美最真挚的追寻和最诚心的守护,他一生所做的一切都堪称大写,他“敬畏生命”的思想、他为世界和平的奔走呼号,同他手风琴奏出的旋律一般曼妙,塑造在医学托起的生命之光上,更具有璀璨而恒远的魅力。

(顺德南医01)

想来,所有的理想与向往都是有这样的美好与明亮作为寄寓,但真投身于此了,便常会发现真正安心之时少而忧心之日多。就像影子总是会随阳光一同出现,不可避免之得失利弊共存;而作为一棵树,你越是向往高处的阳光,你的根就越要伸向黑暗的地底。医者亦然,你要担负起生命的希望,你也不得不直面生命近乎绝情的无常。

曾有一段时间,面对几位长辈罹患恶病而早亡,无可奈何我只得旁观扼腕,长叹思量:为什么在这些疾病的面前,人命就如此无力、飘若浮蓬?一岁斗转星移都不需,俨然一道茶凉的时间呵,他的人生,便仓促而逝,再也不在了。

于是隐忍伴着执拗,泪水和入汗水,立志在生命上可尽我绵薄之力。又或许所有的医者都是诞生于这样的夙愿之上吧,在对生命所有的不忍与惋惜之上,以不断精进的医术与终始如初的赤诚,去托起生的希望。此志不改,此心弥坚,偏于一隅救人扶伤,万万医者如此,于是便有了漫长历史的绵绵延续;山长水阔,探索维艰,于是便有神农尝百草到断肠,但肠断则断矣,若我所试能为一良药以救人疾苦,那九死又有何憾!

如今,读大学了,我还记得去年参见钟世镇院士的讲座,当主持人同学问及这位“中国解剖学奠基人”第一次解剖尸体会不会害怕时,92岁的老人家站在讲台上侃侃而道:“当年参军,在战场上,一颗心是把自己的性命生死都不顾的啊,这样,还有什么会是可怕的呢?”肃然起敬,心头热处,已成泪流啊。

悬壶处,一腔真情谁诉?凡大医者,始于大爱,成于精湛。藉由大慈恻隐心,以善为舟,用美作桨,一路扬帆,载生命到安全的渡口,一生为渡,于人于己,不负我心,不负此生。

(顺德南医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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