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光乍现

“我行过草木炎凉，山高水远，岁月柔长……”

不才的嗓音总能让人沉浸于浅淡而深入心扉中的忧伤中，一曲《涉川》勾起无限彷徨与迷惘，进而遐思悠荡，好似前生亲历过往重现眼前。

那一天是风和丽日，彩云勾着暖风，递来孩童天真笑声三两，生机盎然活力无限，而病床上的老妇人正悠荡在鬼门关口。

心电图上的线条微弱跳动，每当将要舒展成一条直线时总会停顿一下后翻出细小的波浪。

“病人虽有转醒的迹象，但是并不乐观……”

不等医生说完，冷漠疏离的中年女人出声打断，声音里有藏不住的急躁：“医生，请先让我进去吧，怕时间来不及……”随后快速与医生插肩而过，冲入了病房。

医生看着那个女人，冲进病房后卸下一身的急躁和清冷，目光一瞬间充满柔和。

“妈妈，我来了，您怎么还睡着呢？”中年女人握住老妇人干枯的手掌，轻轻贴在自己的脸上。

老妇人的眼球滚了一下，想要睁开却是徒然，干枯发紫的嘴唇轻微的摩挲了一下，拼凑出个“一”字。

女人感觉到自己的脸颊有些痒，那是来自母亲的眷恋。毕竟此生未曾婚育，母亲走后就是真正意义的孑然一身。

“您放心，我一个人也很好的，我会好好活着，保证我们再见时，您看到的是一个小老太太。到时候，不要嫌弃我哦。”女人笑着说出了话，眼底却泛起了花。

泪眼朦胧中，心电图发出了“滴——”的长音，那是一个生命消逝的丧钟，亦是世间多出一个流浪者的宣告。

医生通知相关人员准备后事，继而投入到下一个患者的救治中，神色无悲无喜。

后来过了一个月，医生值班之际跟随救护车出勤，听说疑似服了过量安眠药。

到了现场，发现叫车人穿着严整的西装，拿着公文包，身边人一身工服，上面的火葬场字样鲜明，三伙人一时间面面相觑……

而病人正躺在卧室床前，闭目安详，唇角微弯，似有美梦成真。枕边是空瓶的药盒。

“两个小时前委托人预约好让我今天上门详细谈捐献器官事宜。”这是西装革履的律师

“这人两个小时前给我们打电话要来拉遗体，还以为是家人呢，谁知道啊……这是火葬场的工作人员。

医生在到现场错愕了一秒钟后立刻展开抢救，眼神中充满了不可思议。

心跳脉搏全停，回天乏术。医生开始收拾工具，声音恍惚：“一个月前吧，我还见过她，那时候我的病人是她的母亲……”

原来还是没有办法坚持一个人孤单生活在人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