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我没办法写史诗,因为没时间搬弄那些平仄。但还是要把这些记录下来。
——摘自 《肖国辉日记》
序章
风雪不断地灌入要塞的兽皮门帘里。熔炉的烈焰如同以往,不会熄灭,但已不是三天前的炽烈,变得暗淡而温暖。
背对着一间车间出口,一个掩藏在厚厚的北极斗篷下的身影被来自出口传出的嘎啦嘎啦的载着重货的推车声音招呼,转过身,看着和推车一同走来的粗壮人群。
“就是这个吧。”这个身影对着粗壮人群中一个看来是带头的人说,“我马上就出发。”
单独的时候看不出来,当一群人走到近前的时候,就会发现这个披着极地斗篷的身影比其他人高出很多,几乎有一个半其他人的身高。
从粗壮人群中走出来一位,在遮挡不住的大雪中一把揭开盖在小推车上的毡子,露出了平板推车上银灰色的大家伙。
两人的在暴风雪中交谈了片刻,声音几乎被风雪吞没。直到高个子重新给大家伙裹上毡子,一把将它扛起,并不轻松但却游刃有余。粗壮男人中走出来的代表抬起头,从浓密的胡子中叹出一句话:“给它起个名字吧。”
高个子有些迟疑。
“无论结局如何,今天和它都一定会被记在传奇里的。”胡子里继续传出声音。
“嗯。那就叫它——”
突然,可能是一片雪花被碰巧吹到了高个子的眼睛里。他快速扭头躲避,又像是要把落进去的雪花甩出来一样。然后拍了拍毡子说。
“就叫它'雪花'吧。”
这个营地是位于北方距离以太森林最近的,最后一个地面人类要塞。在上一个传说纪元结束之后,这里就借着周期性吹过的温暖以太风带来在北半球难得的生机。然而很早的记载就有以太风给大陆生命带来的诡异事情。以太病就是最常见的记载。文献中记录的有11种病症,但任何一种都不致命。很多被以太病缠身的病人还以为是神迹降临,自己获得了超自然的能力。比如,第四型以太病就被称为奥丁症,患者在这个北风要塞外的野地可以自由裸奔,甚至在冰原睡觉。他们似乎不再畏惧寒冷,而且不单单是神经系统对零下50~100度之间的温度没有激烈的反应,而是真的每一个细胞都可以在这样的环境中正常的工作。体液也发生了极大的变化,很难发生低温结晶的现象。同时,当医生和研究人员把他们带到北半球地下城和南半球的时候,令普通人舒适的温暖也没有对他们造成任何不良影响。于是出于患者自己的意愿,很多这样的患者都回到了以太森林附近的聚集地继续原来的生活。有的则由于这样特殊的耐寒能力,很适合极地探险的工作而从边缘穿过以太森林去往北极工作。
直到不久后,有的是初次就医后几个月,有的则是几年,但最长的记载有42年的,这些奥丁症患者均出现了其他以太病的症状,包括大头、超级脚气、夜视症、加速症等等。而且所有患者都不约而同的在出现9种以太病症状之后突然死亡。
人们很容易的知道以太病的来源是从以太森林入口处定时吹出的温暖以太风。这个给寒冷和贫瘠带来生机的风同样也代表着死亡。
营地,名叫北风要塞。有两圈坚固的石头城墙,位于以太森林入口南方300里的水泊中间的定太山的南坡上,依山而建。其实虽然是要塞,百来年并没有什么战争。要塞的大门都是敞开的,而且南坡的风雪会突然变得很小,唯有接近大门,水泊出入道路的地方有着和周围一样的大风雪,时不时的会沿着山路灌入要塞之中。不是以太风季甚至周边也没什么大风,所以挂上兽皮门帘便已经足够。
马厩就在内圈城墙的城门外左边,有人牵着一辆二马拉动的无棚马车来到门口等待着。高个子扛着毡子包裹来到,在马车上放下后,再看了看马车上其他的物资,关上挡板,盖上帆布,锁好之后便接过缰绳,向要塞外走去。他此行的目的地就是北方的以太森林,给十天前就出发的先知大人送去这件重要的,根据以熄灭的圣山地下神殿里找到的上古卷轴中记载的图纸制作的神器——“雪花”。
出要塞后,他驾上马车,开始了这预计两天两夜的行程,向北,向着以太风吹来的方向。
…………
手铐和脚镣,破烂的麻袋套在身上,感谢脚上还有一双草鞋。
肖国辉被边上一个身着皮甲手持短棍的警卫押解着,在一条不长的石垒的过道里排队。前后加上肖国辉总共有三组人,都是一个警卫押解着一名带着手铐脚镣的人。走廊的前端是一道铁栅栏门,门外有火把的火光和审讯的声音。后面也是一道铁栅栏门,通往漆黑的地方。
“强奸妇女,环首死刑。还有什么话要说吗?”从前面的火光中传来一个让人很不舒服的声音。
“我是冤枉的,到底发生什么了我就被带进来了?大人,您说的事情我完全不知道啊。”另一个声音哀求着。
“不知道?”
“啊,是啊。到底怎么了就抓我过来?强奸了谁啊?”
“这些细节就不用在这里装糊涂了!”
“我就是在回家路上被套了个头套就给抓来啦,什么事情也没做啊!大人,冤枉啊!”
“嗯?有吗?哼。看你这样子到死也不会有胆量认罪啦。好啦,押下去吧。”
“下一个!”第三个声音叫到。于是前面的铁栅栏门被打开,排在肖国辉前面的人被带了出去,随即就被关上。边上的警卫用短棍顶了顶肖国辉示意他往前走。
后面的人也跟了上来。但后面的门没有被打开,没有新的人进来。
“你这个狗官!这样草菅人命,你知道我父亲是谁吗?”很快,从外面传来了那个排在肖国辉前面那人的叫骂声。
“来克托大人……也会很快因为你的口供和……”然后听到几声哐当之声,“这些你上交的证据去陪你了。一家人,最重要的就是整整齐齐。环首死刑。”
“你!这是栽赃陷害!我父亲的同僚一定会……”声音越来越轻,但在石头走廊里总有回响。
就在这时,身后一声巨响。肖国辉和边上正要上前去铁栅栏门的警卫猛地回头,只见在幽暗的火光下,后面那个警卫的脑袋已经被按到了石墙里面,四肢抖动着。还没反应过来,一股黑风从肖国辉的耳边刮过,另一个警卫仰面朝天瘫软了下去。
石头房间瞬间嘈杂了起来。
本来跟在后面那个带着手铐脚镣的……犯人,两眼冒着绿光,瞬间扯断了手铐,接着就是脚镣。肖国辉正怀疑这是应该庆幸还是自己倒霉,同时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变成这个即将接受审判的犯人的时候,挣脱锁链的犯人一把推开肖国辉冲向前面的栅栏门。而肖国辉被推开的刹那撞到墙上,摊在地上,无意识中口喷鲜血,不省人事……
烟~
当肖国辉再次醒来的时候,是被烟呛醒的。伴随而来的是又一口鲜血喷出,背部的剧痛,晕眩还有臭味和仓皇逃离烟火的苍蝇。
翻过身来,身下显然是成堆的……尸体,人的尸体。不远处空气扭曲,有阵阵黑烟飘起,再往前望去是有城堡的样子,零散了十字星木头架子,忙碌的人群。
稍稍清醒的肖国辉带着咳嗽爬起来,向远离烟雾的地方移动,跟着苍蝇和不时窜过的老鼠一起逃去。当再回头看去时,一座有两人多高的尸山正在冒着黑烟。手脚上的镣铐已经被人解除了,但磨破的皮肤证明它们曾经存在过。身上的麻袋还在,也只剩这个了。跟着老鼠们,走向为未知的方向。
远在城楼上的监察看着逐渐燃起的焚尸堆,身边的卫兵突然喊道,大人快看,是不是有活人跑了?官员抬起单筒望远镜,漫不经心的说,啊,随他去吧。随后放下望远镜,抬头望向天空,似乎是望向那一道向着太阳飞去的黑影,叹息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