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6.2 杆杆旺了讨婆娘哩......
杆杆旺了讨婆娘哩......
正中午的时候，一行人从乡政府回来了，一切圆满顺利。老才兴高采烈，特意请了亲戚来帮厨，大鱼大肉办了三桌席。媳妇、亲家、女婿、媒人、老才家三舅四姑五姨等，加上几个小学校的老师，都喝酒呷菜，很尽兴。
村里也有几个婆娘媳妇来看热闹，呷了几颗喜糖后一致赞叹：还是老才精明，不花一分钱就把个标志姑娘讨进了门。要是换了别人，摊上三丙这样的崽，想讨婆娘？比登天还难。
只怕老丙这角色守不住这婆娘哩——墙头屋角，好多人在咬耳朵根子。
酒阑人散。如玉帮三丙娘收拾了盆盆碗碗又帮忙喂了鸡鸭、猪牛，天色已然黑尽了。老才和三丙凑在那个小黑白电视机前看电视，三丙娘把一床新铺盖铺在三丙床上。如玉洗洗脸洗洗脚就去倒在床上睏（睡）了。
她身心俱疲。
糊糊涂涂跟着走了几十里路，又在三丙家闹闹嚷嚷了大半天，他觉得四肢发软，脑袋里像灌满了浆糊，根本不想去想什么，什么也想不清楚。她只想睏（睡）一觉醒来后便是一个山青水秀、阳光灿烂的艳阳天。
她和衣躺在床上，不一会就沉沉的睡去了。迷蒙中，三丙进来了，脱得只剩下一条裤衩，把如玉身体一板，往床里面靠一点，好像还咕哝一句：“觉都不会睏（睡）！”然后挨如玉躺下，被子一盖，很快便扯起了鼾声。又不知过了多久，迷蒙中三丙翻一个身，将一只手搭在他的胸脯上，一只脚架在她的小腹上。如玉觉得不舒服便将他的手脚挪开了，三丙只咕噜噜的翻个身，根本没有从睡梦中醒来。
“杆杆旺——旺！”屋里的一只雄鸡首先唱起来。两三声之后，村里的其它雄鸡互相应和起来，雄壮而激越的叫声此起彼落。灯还亮着，屋里很静，墙根的土狗子叫声清脆悦耳。如玉终于醒了，脑子里像水洗一样明净清爽。如玉轻轻坐起来，轻轻揭开被子，三丙壮硕的身子展现在她的眼前：他睡相憨厚，胸脯、腿部、胳膊、肌腱饱满发达，完全是一个成熟而壮健的男人。他像孩子一样睏（睡）得很香甜，嘴角还流出哈喇子，不知为什么，如玉此刻竟如一个道行高深的修行者，心里没有泛起一丝涟漪。
年轻的姑娘呵！你如水的柔情，如火的激情，洪水般的欲望，都去了哪里？你美丽的美妙的青春梦想都和这五年来的日日夜夜一样一去不复返了么？
杆杆旺来杆杆旺噢，
杠杆旺了讨婆娘噢。
婆娘讨来做么个哎？
三餐两碗打平伙噢。
一根萝卜一根葱哎，
三个辣子炒碗肉噢。
要想平伙打得好哎，
要和婆娘睏（睡）一床哩。
三月出种噢八月收哩，
做个毛毛才种豆哩。
打把锄来打把刀哎，
把给毛毛剁柴烧哩。
......
记得小时候，每当公鸡打鸣，老祖母就教她哼唱这首儿歌。而今老祖母已然不在，但这首儿歌的意境却亘古不变。儿歌中所描写的最原始的，最朴实的，最本性的生活场景，使生活变得简单而庄重，美好而朴实......
如玉轻轻地把被子覆过来，盖在老丙身上。就像老祖母给她盖被一样轻柔，然后咬着被角和着公鸡的鸣声，心里默念着祖母的儿歌，静静地躺着，一直到天亮。
她的新婚之夜就这样过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