哲思

《氓青爷爷的爱意》故事

2020-05-15  本文已影响0人  穆白石

爷爷救了没有爷爷的我

打从我出生起,我爷爷就已经不在世了。我也不知为何,他们总是如此的默契,未曾提起爷爷。爷爷的存在,好像仅仅是两字的价值,他的性格和生平,在家人眼里好像不值一提。我隐约的能感受到其中有天大的秘密,因为我确定见过我爷爷,我那不靠谱的青年爷爷。一直相信着每个人都有那么个爷爷,即不靠谱,却是你心中的英雄,我爷爷就是那样的存在。爷爷,多谢你给我的两次生命,和一段人生。

那时90年代,整个国家在建设中,村上劳力都出山了,剩下老少守卫家乡。我家乡,四面高山环绕,最高山被称为天堂山,形是长条形盆地,村上十几条小溪汇集在村头。村头长满了苍天大树,挡住山外大风的袭扰,大人说,那是我们的村大门。村上,大车接连从村道穿过,人在门上坐,狗在门前睡,那时,车和人都很慢。我记得当时才7岁,正读着学前班,说是学前班,但我几乎都逃课了,没上什么课,没少投诉,被我爸揍。我抗拒上学,不想待在那不能动,不能说话的教室。

我第一次见那青年,也是我旷课。正准备偷挖别人家路旁田地里的番薯时。他突然出现,在大马路上喊"小屁孩,你在干嘛!"。

一辆大车驶过,车后出现了个乞丐。这也不能怪我叫她乞丐,那人大概十七、八岁,瘦骨嶙峋,皮肤黝黑,大热天的披着又脏又破的外衣,嘴里挑着树枝,戏谑地看着我。奇怪的是,我从他眼里看到了慈祥与安慰。但我又想,偷窃被抓,大不了死不承认,可被这怪人捕获,估计够呛,想想上村的疯子啊凤就后怕。火光之间,我撒腿就跑。可一个孩子哪能跑啊,一会儿功夫,我便在他手上了。我拼了命地挣扎,我可以被你抓住,但我气势不能输,农村孩子骨子里的不服输。

当他说不是那菜地主人时,我才没有再挣扎,而是疑惑地看着他,意思是"脑子真有点不灵活,抓我干嘛"。

他吓唬着我说"我放手,你可别跑,不然我去告你。"

我没回他,还是一脸看傻子的表情,冷着脸。

他一放手,我铩羽而逃。这次我机智地往房区绕,最后躲在一个草厕里,他没找着。

他肯定是告我了,本想着回到家,肯定要被打了。但根本没那回事,过些日子,我也很快就把这事忘了。那时日子,过得慢,忘得快。

上学时,我怕再撞着他,还特地的绕了小路。快到学校时,他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还是逮到了我。这次他没来硬的,而是拿出了大头圆筒冰淇淋,小孩一向不会对吃的过不去,特别是冰淇淋,我屈服了,任他安排。

他带着我继续往学校走,喋喋不休说过不停,语无伦次,我正吃着大圆筒,根本没理他,只记得他说的一句"我其实是你爷爷......"。他要我以后叫他爷爷,我不蠢,他应该就跟我表哥差不多年纪,要我叫他爷爷,不肯,不过我没说什么。到学校门口时,他说以后我不能再旷课,要是能结束一天课程,回家我还能吃到冰淇淋。

他说要是我再旷课,就揍我。没叫他爷爷也要揍我。他恐吓我时,还是嘻嘻哈哈的,像个傻子,便没放在心上,谁会在意一个疯子的世界呢。最后一趟体育课,我乘着课间,溜了出来。出了学校,过了一条老桥,一条苍天大树顿时呈现在眼前。在哪里,我又撞上了他,确切说,他在等我。我一直有感觉,我时刻在我身边。这次他没有傻笑,而是皱着眉,一幅凶神恶煞模样。“你违背了我们的约定”他责骂道。说完,他就大大出手,打了我一巴掌,我冷不丁地摔倒在地,左脸火辣辣的。眼泪一下蹦了出来,哭的上不接下气,爬起来,跑回了家。我回去告诉我爸,盯着我脸上的红印,老爸大发雷霆,扬言要揍他一顿,帮我讨回公道,可是我们在村里找了半天也没找到他。幸亏没找着,不然得儿子打老爸,帮孙子讨公道。

揍完我,我开始有点惧怕他了。他照常的在我上学路上出现,不定点的。一出现,他聪明地先拿出吃的,放松我的警惕,这招总是那么的有效。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好长一段时间,确是消除了我的敌意,我也守了约定。一来二去,我没再旷过课,这样跟爷爷熟了起来。

我个小,班上小霸王,没少欺负我。爷爷看不下去了,又使出了他那无理的一套。说我不反抗,不骂回去,不打回去的话就揍我。要不是我个子小,胆也小,估计先跟爷爷他干一架。虽然蛮狠,但也有奖励。爷爷说我用出了拳头,就买吃的给我,出了什么事,他给我担着。

一如往常,小霸王撩撩我,先故意抢走我的笔,我怼了一句,然后再把我推到,剧情就跟村上做戏的一样老套。躺在地上,想想人生尽是不如意,为何全得受着,这是最无力的人生,习惯了受着,望了反抗。若天无意,便随我意,反正有爷爷担着,大不了缺胳膊瘸腿。不知何来勇气,爬起来就拿着椅子砸了过去,疯狂的殴打着小霸王。也许是把一切委屈发泄出来。小霸王被我打进医院。班主任联系了家长,说我把人打进医院,老爸不相信,当看到事实,当然地被老爸揍了一顿。全程下来,那个说帮我担着的傻子爷爷,消失匿迹。

隔天我没理他,说严重点是不想搭上他任何关系,否则准没好事。老靠谱的爷爷,不要也罢。他不知所云,但还是照常地送我到了学校。那个小霸王不服气,叫我在路上等着,别跑,说肯定要揍扁我。我开始怕了,那时是神经质了,敢拿椅子砸过去,现在想想都后怕。他还有几个亲信呢?而我只有孤家寡人,会被打残的。

回家时,他们真堵在了路上,我想被他们打一顿好,逃,可能会被他们天天打。我准备上前去时,爷爷挡住了我的去路,他要我上去跟他们打,打不过时,会帮我。

我走上前去,他们似乎有点胆怯。揣摩我跟爷爷熟悉,心想爷爷是我叫来的。我突然来了底气,推了小霸王,其他人顿时铺了上来,敌众我寡,我被打得趴在了地上。爷爷皱着眉,似乎看不下去了,,过来掰开了我们。然后直接送小霸王来了一大巴掌。他红了半脸,直懵地望着爷爷。隔了几秒,他哭着鼻涕,狼狈地跑回了家。

小霸王找来了他爸,杨言也要揍爷爷一顿。可他们硬是把整个村翻了个遍也没找出爷爷来。再后来,我特别好奇爷爷藏哪了,或者住哪里,就问他,可爷爷没理我,到现在他的住处也是一个谜。

那以后,爷爷隔两天,在路上就要我找他们一对一,对打。我打不过时,爷爷就直接上去两巴掌,连我也一起打了。后来,他们找到了诀窍,故意放水,我占了上风,爷爷就没再打我们了。

久而久之,爷爷在我心里慢慢成为英雄的存在,我跟小霸王他们都服他,可爷爷还是会做出不靠谱的事情。

每到星期六日,放假,爷爷就要去卫生院。从卫生院出来后,总是会带我去偷吃的。路上老阿婆晒的萝卜干,小卖部的零食,我偷过的番薯地里的番薯,半山的李子,沙梨,还有甜菜,花生,爷爷都偷过。为什么是单爷爷呢?因为他要我站在旁边,不能动手,爷爷要我以后都不能再偷东西,一样规矩,偷了,就挨揍。偷是爷爷在偷,但逃跑我们是一起的。

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记得我们去偷拔花生时,就被抓到过。我们拔了几束花生,准备到小溪去洗。刚到那小溪旁,就撞上准备给花生地浇水的菜地主人。我们四目相对,爷爷还像对亲戚一样亲切地找招呼,用拿着花生的手,向他摇了摇。看着这个猪一样的队员,该卖还是得卖,我机智的先跑开了。菜地主人盯着空中摇晃的花生,又瞥见那傻笑的脸,愣住了,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然后发疯似的追了上来。菜主人在后面一个劲的喊"别跑,你们这些小贼",我们往山上跑,一个劲的回头给他个鬼脸,气地他直皱眉,菜地主人体力不支,后面就没追了。逃脱后,我们躺在了草地上,笑的前俯后仰。

也有让我胆战心惊的,爷爷偷摘了河边的李子,我不吃酸,就没尝,但爷爷吃后,说肚子很疼,估计是打了农药。我害怕极了,怕就这样失去了爷爷,但他安慰我说,没事,我就没说什么。爷爷说的没错,明天我再见他时,他早已生龙活虎,没有了昨天病殃殃的神气。

日子匆匆过去,我发现我早已离不开爷爷,也不曾想过爷爷会离我而去,但在某一天开始,我就再也没见过我的爷爷。

他是突然就消失的,没跟我道别,我也没来得及跟他说声谢谢。爷爷倒是留下了一样宝,可那是我很久之后才知的。

爷爷消失后,我上学会特意的放慢脚步,等他的出现。放学,我会叫上小霸王,一起在竹子下的老地方等爷爷。周六日,我会到卫生所等上一天,但都没再等来爷爷。我为此哭了好几回,闹了好几回,爸妈都不知情况,以为我得了什么病,带我去了医院看医生,但没查出什么。

菜地的番薯苗还在,小卖部的零食依然在卖,路边上的萝卜干还在暴晒,李子,沙梨下一年还会再长,但我的爷爷呢?我再也找不着我的爷爷。

一年后,我在路上被车撞了,失血过多,差点与世长辞,就这么去了。被送到卫生院时,因失血过多,需要输血。爸妈出了远门打工,家里只有上了年纪的奶奶,在千钧一发之际,有个医生说刚好有匹配的血液,能够及时的输血,补上了抢救的时间。后来听那个医生说,抽血的人,说那天有个小孩会用得上他的血。

现我已长大成人,奶奶也年过八十,似乎一切都将沉淀。但一次跟奶奶的谈话,却将我再次拉回到那个年代,还有那个我不靠谱的爷爷,我一生的英雄。

奶奶说"其实我就是被你爷爷的一个故事感动,才决定嫁给他的。一个他跟孩子的故事。"说完后,奶奶漏出了幸福的笑容。

爷爷,多谢你给我的两次生命,和一段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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