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亡人

楔子

三清上山的时候，曾远远地瞧见一抹孤高的身影立在崖上。

时值人间三月，正是烟花下扬州的时节，万物回春，百花齐放，唯此崖寸草不生。

自千年前始，登此崖者，常为灭世之火所噬。

故，崖名曰殁。

月色浅薄，轻敛着男子一身无甚张扬的红衣，一时鸟兽俱静，四下无声。

观之，背影分外凄寂，又似是遗世独立。

藏于巨岩后的三清忽然一阵心悸。

缘由，是那如画般的男子正极缓地旋过身来。

她来不及躲，无措懵懂的模样毫无预知地撞进男子幽深的眼眸之中。

男子没有半点不忍。他只是微微仰首，眉心的隐着的猩红便在顷刻间倾巢而出。

之后，三清变得更加懵懂，她跌下崖，被烈火吞噬。

再之后，她走过黄泉，涉过忘川，饮下一碗孟婆汤以入六道轮回。

三生石上刻着的，却是男子的名讳。

在最后一撇勾画完成之时。

他狭长的眼瞳中终于不再无悲无喜，好像有什么渐渐开始复苏。

凤无夜。

可惜他目中本无昼日，又何来无夜之说。

雪/檐

[一]莲花峰上莲花会

姑苏城外的街道人声鼎沸。

上至八十老妪，下至三岁孩提，无不争先朝前拥去，盼望着能多看几眼那些天上的仙女姐姐们。

约摸是千年前圣战的时候，圣女山所属的势力异军突起。

在极其短暂的年月里，一班女子在洛七的领导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碾压绝大多数枭雄，立教圣女，独霸一方。

不同于当时那些鱼龙混杂的势力，圣女教拥有自己的传承。这不仅使其躲过在乱世结束后鳌头势力的大清洗，更使得其累累硕果延续至今。

千年来，圣女教自成一派，对大陆中心的中央世界有着绝对的统治权。

不过仅靠信仰维持的统治终究不长久，何况被统治者并非全是狂热的圣女教徒。

很快大陆上便邪教肆虐。

甚至在更偏远一些的地方，未开化的野人仍是那片蛮荒之地的主宰。

而这世上也从来就不缺少野心勃勃的人。

五百年前，血教噬婴。

四百年前，北固称王。

三百年前，雪岭作乱。

尽管中央世界的盛世还是一派昌明，其余地区的局势却早已岌岌可危。

圣女教的最高统治者明白，战火的蔓延只是时间的问题。

西部的蒲地蓝战线越拉越长，人力不足所带来的问题也日益明显，圣女山不得不启动一些应急措施，招新的莲花会就是其中之一。

而这圣女山上的莲花会，十年一届。

参会者，每每千数。

[二]圣女之侍

适逢千禧，今年莲花会的景况空前盛大，倒还出了件奇事。

常言道无规矩不成方圆。可圣女峰千年来只招女弟子的规矩却是明里暗里得罪了不少达官显贵。只要是男丁，就是天赋再好也不用肖想半分。

可凤无夜这种人，认定了的事就没有做不成的。

莲花会。

比武台上分立三人，前三甲已经决出。

混迹在观会人群中的凤无夜微微眯起狭长的凤眸，目光灼灼。

莲花会有个不成文的规定，若是有男子能够打败比武决出的首名，便可以向圣女教提出一个要求。

今年是首名是长孙家的次女长孙婵。长孙家历来盛产武将，是圣女教最为忠心的下属之一，其先祖自千年前圣战之时便追随洛七开疆拓土，且深得洛七器重。

长孙婵此次夺得首名，倒也算在意料之中。

凤无夜削薄的唇抿起，他久不经世，可中央世界看来却也没变多少。

翌日，有男子上了莲花峰的消息传到姑苏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