瘾(4)
我等你
回成都一星期了，王宇轩每天早出晚归，为的就是不想看见家里的人。他每天和朋友在KTV唱歌喝酒，有时也一个人坐在公园里发呆。张馨岚每天都和他开视频，他越来越烦。
今天，他一大早又出门了，一个人在繁华的大街上闲逛，冷冽的风吹把他的头发吹得左右飞舞。
“一个星期没看见你了”他这样想着。便不由自主地拿出手机，打开联系人，从上翻到下，在最底端的那个有些熟悉的名字使他的心激烈地跳动起来。他点开那个号码，准备打过去，手却停在了空中。他想了一会儿，好像找到了借口，点了下去。“嘟……”手机里传来一个声音，他听见这声音，赶紧把电话挂断了。把手机揣回了包里。
“没有人在意我，我在一个人的角落”电话铃响起来。他赶紧把电话拿出来，看见名字，犹豫了一会儿，挂掉了。刚挂掉，又响了起来。
“喂”他没好气的说。
“轩，我想你了”张馨岚的声音传过来。
“恩”
“你不想我吗？”
“想”字挂在嘴边，王宇轩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我们分手吧”，话到他嘴边变成了这句对她而言冰冷彻骨的话。
电话里沉默了。他知道这会伤害到张馨岚，可是这一个星期，他每天想见的不是她，这样下去对她的伤害会越来越大。
“我知道你不愿意，我相信你也感觉到了，我并不喜欢你，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就这样吧”说完王宇轩就挂断了电话。过了半分钟电话又响了，“我同意，分手吧，不过是我甩你，记住了”
“我知道，谢谢你……，对不起。”
“没什么好对不起的，那都是我愿意的，再见！”张馨岚说完这句话挂掉了电话，为她这夭折的两个多月的爱情痛哭起来。
挂断电话，他如释重负。赶紧给余波打了个电话跟他说自己和张馨岚分手了，他相信余波会告诉张小蝶的。
张小蝶在家的日子，每天洗衣服做饭，还教弟弟妹妹做作业，俨然一副家庭主妇的样子。她有时也很享受这种简单的劳动带给她大脑的放松。但多数时候，她还是绷紧一根弦，还有几个月就高考了，她不能放松。她正在洗衣服，余波拿着习题册到她家来了，他们每天都要在一起做题，她英语好，余波数学好，正好可以互补。张小蝶放下手中的衣服说道“你先看会儿书，我马上就好了”
“不用，你洗你的，听我说几句话”余波走到她身边有点犹豫地说道。
“说什么呀？”张小蝶问。
“我看得出来你喜欢王宇轩，他谈恋爱的时候，你变得很浮躁，我都看在眼里。”
“那又怎样呢，我承认我是对他有过好感，可那种好感现在已经消失了。”张小蝶洗着衣服说道。
“消失了吗？可是现在他分手了，还特意打电话给我说，你应该明白他为什么想让我知道吧。”
张小蝶听到分手二字，手上的动作僵住了。过了一会儿，她说道“他可以随便跟别人分手，当然也可以随便跟我分手，我不会这样傻。与其在他新鲜感过了以后再把我甩了。倒不如永远做他的朱砂痣，白月光。”
“你确定你以后不会后悔？”余波不确定地问。
“不会的，我对他有好感也无非是因为他长得帅，而且过着我所期盼的生活。我是喜欢他的生活方式，而不是他这个人，等我过上他那种生活以后也就没什么好后悔的了。”
“高考于他不过是枝丫，成功则锦上添花，失败了也无关痛痒，于我却是树干，成功了继续拔高壮大，。失败了就只能止步于此，像那被人锯了树干的树一样，荒度余生。”她继续说道。
这番话着实让余波吃了一惊，他没想到她对于爱情是如此冷静，虽然他为她说出这些话而感到窃喜。
人在资本有限时往往是很胆怯的，也许是她现在的处境让她如此谨慎，只走有把握的棋吧。
新年的钟声已然敲响，农村里到处弥漫着一股硝烟味儿，大人们也三五个聚在一起打牌。四处的喧闹让张小蝶看不进书，索性拿个椅子在院子里晒太阳。现在的风已不似之前那般凛冽。但还是带着一丝凉意。她从那树叶缝中仰视太阳，依稀之中她看见上大学后自信的自己，美丽，大方。她喜欢那样的自己，不由得痴笑了起来。
“你原来可以笑得那么开心啊。”一个声音从后方传来。
张小蝶回头一看，王宇轩站在她面前，她吓得赶紧站了起来。
“你怎么在这里？”她惊讶的问。
“这不很明显吗，来找你啊。”王宇轩冷冷的说。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余波跟你说了吧,我和张馨岚分手了。”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吗？”张小蝶小声地说。
“你真的觉得跟你没关系？”
“有关系也是你想象的关系，不是真实的”
“张小蝶，我喜欢你，你不是也喜欢我吗？我们在一起吧”王宇轩望着张小蝶激动的说道
“那只是你的错觉，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你，你对我也不是喜欢，而是一种新鲜感吧。别冲动，冷静一下，你就会发现你不会喜欢我这样的人。”张小蝶望着远方的山冷静的说道。
这话着实让王宇轩吃了一惊，虽然余波已经跟自己说过她对自己只是有过好感，并且她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可是王宇轩还是相信自己的直觉，来找了她。可是这些话从张小蝶的嘴里说出来还是让他很难受。“难道是我误会了？可她看我的眼神分明与其他人不同。”他这样想着。
“如果你怕影响学习，我可以等你。”王宇轩仍抱有一丝希望，他真诚的说道。
“你不用等我，我们是不同的人。”张小蝶本想这样说。可她脱口而出的却是“随便你，反正到时候你觉得没意思了，自然会知道现在的你是脑袋发昏了。”
王宇轩仿佛在这句话中听出了希望。
“看来你真的一点都不了解我，你看着吧，我会等到你毕业的。”他得意的说。
“在那之前我就当你的好朋友吧，男闺密也行，比余波和你的还要好的那种关系，懂吗？”
张小蝶听了这话莫名地想笑，便扑哧一下笑了出来。她没想到他竟这样幼稚。
“为了你啊，我可是提前了几天来我外婆家，这边无聊死了，还好高三开学早。”王宇轩有些沮丧的叹了一口气。
“这就无聊了，如果你和我在一起，可比这无聊多了，我可是个只喜欢看书的无聊的人。”张小蝶赌气似的说。她以为这样可以使他失望。没想到她听到的却是“我早就知道你很无聊了，我的任务就是让你变得不无聊，让你的生活变得丰富一点。”张小蝶听了这话朝他翻了个白眼。
“你怎么在这儿。”余波在他们后面走过来。
“现在她已经是我的准女朋友了，怎么样，厉害吧！”王宇轩对余波得意的说道。
余波脸上的笑僵住了，但他马上意识到这样不妥。马上换上一副开心的样子，把手搭在王宇轩肩上说道“真的啊，你居然让她转变心意了。”
“以前只知道你自恋，没想到这么还不要脸，看来我是真的不了解你啊。余波，你别听他瞎说。”张小蝶阴阳怪气的说道。王宇轩假装没听到似的没理张小蝶，而对余波说道“诶，你来干嘛？还带了书，我看见这东西就头晕。”
余波听了张小蝶的话松了一口气，对王宇轩说道“哦，我来和小蝶一起复习。”
“小蝶，我可以和你们一起复习吗？”王宇轩把声音尖着说道。
“你有病啊，正常说话。不过你不是晕书吗？还是别和我们一起复习了，到时候你晕了，我们可抬不动你”张小蝶不怀好意的说。
“不晕了，不晕了，我马上回去拿书，等我啊，马上我就回来了。”说着王宇轩拔腿就跑出了几米远。张小蝶看见他这个样子哭笑不得。
余波看见王宇轩跑远了，试探的问到“你答应他什么了，他为什么会这样说。”
“他说他要等我高中毕业，我没拒绝他而已。我想他自己觉得无趣了就会放弃了吧！”张小蝶随意的说。
“好了，不说了，我们去复习吧。”张小蝶继续说道。
王宇轩走在回家的路上，一路上欣喜若狂。他觉得她是喜欢自己的。他随便拿上一本书，就往张小蝶家跑去。他到张小蝶家，没看见他们在院子里，心想他们可能在里面吧。他走进屋里。张小蝶正在问余波题，余波正在跟她讲。他的手在张小蝶面前的书上晃来晃去，他的头挨着张小蝶的肩。王宇轩站在门口，他们没注意到他，他沉默了一会儿，故作兴奋的样子大步走进去，自己找了个凳子坐在张小蝶的另一边，假装看起书来。看了一会儿，他实在看不下去了，就把凳子往后挪了一点，用书挡着脸，偷偷的看起张小蝶来。“怎么这么瘦啊。”他小声嘀咕到。张小蝶听见了，回过头来疑惑的看着他，他赶紧把书拿起来挡住眼睛。等张小蝶回过头去了以后，他又把书拿下来一点。“好像长高了不少，还白了。”这次他不敢说出来，只能在心里默默的想。张小蝶那一头黑发随着她脑袋的晃动中在她腰间水蛇般的游动，那纤细的腰藏在秀发下让王宇轩看得出了神。他以前不曾这般仔细的看过她，今天这一看，他发现张小蝶其实是个美女，只是不善装扮自己罢了。他要把她的美显现出来，他一个人暗下决心。
天慢慢黑了下来，他们看累了，张小蝶伸了个腰说道“我爸妈和弟弟妹妹去亲戚家了，今天不回来，我一个人吃饭太孤单了，你们陪我吃吧，我去做饭。”说着她就去厨房了，王宇轩则坐在那里玩起了手机。
“我爸妈等着我回去吃饭，我可能要先走了，吃完饭我再上来找你们玩。”余波朝着厨房对张小蝶说了这句话就走了。
“诶……”张小蝶走出厨房，想说点什么，看见他已经走远了，就没说了。她看了一眼王宇轩问到“你外婆应该也在等你吃饭吧，你不回去吗？”
“哦，我外婆被接到大姨家去了，我一个人在家，正愁没地方吃饭呢，没想到你要亲手做给我吃，真感动。”王宇轩满脸坏笑的说。
张小蝶做出一副无语的表情走进了厨房，王宇轩跟了上去。张小蝶切菜，他就在旁边洗菜。张小蝶炒菜，他就端个盘子哈巴狗似的等着。看得张小蝶不由得笑了起来。
王宇轩看着一桌子菜，满意的点了点头，他觉得这种满足感就像他小时候妈妈做了好吃的一样。他转念一想，总觉得缺点什么，“饮料？红酒？蜡烛？对了，就是蜡烛，红的还是白的呢？还是红的吧，应景。”王宇轩一个人嘀咕到。
张小蝶端着汤从厨房出来问道“你在说什么呢？”
“你家有蜡烛吗？红色的。”
“有啊，你要蜡烛干嘛?”
“烛光晚餐，没烛光怎么行”
“你想吃饭就给我打消这个念头。”张小蝶生气的把汤放在桌上。
“一点都不浪漫。” 王宇轩生怕张小蝶听见，小声的说。
饭桌上，王宇轩尝了一个菜说道“这个菜是我洗的，怪不得这么好吃。这个菜也不错，我拿的盘子……”。张小蝶听不下去了，不耐烦的说“吃饭时不能说话，你再说就叫你洗碗了。”王宇轩听了这话没说了，过了一会儿，他又说“我可不是因为不想洗碗才不说话的，我是因为……”张小蝶没等他说完就瞪了他一眼，他只好默默闭嘴，只是在心里嘀咕道“这么凶，跟我妈一样”。
吃完饭后，他们俩正坐在院子里看烟花，余波拿着烟花和孔明灯来了。张小蝶看见了他手里的烟花，笑着跑过去接了过来开心道“哇，好多烟花啊，谢谢了。”王宇轩听了哼了一声嘀咕道“不就是烟花吗，有什么了不起的，高兴成这样。”张小蝶拿着烟花才发现没火，她问到“你们有火吗？”“我没有”余波说道。王宇轩摸了摸口袋，掏出个打火机握住张小蝶的手把她手里的烟花拿着点燃，张小蝶看见点燃的烟花高兴得忘了王宇轩正握着她的手，等她反应过来，赶紧把手抽了出来。王宇轩没看见黑暗中她脸上的红晕，为她把手抽回去而失落了好一会儿。
在那一晚的院子里，三个高中生打打闹闹的声音被淹没在烟花声里，消失在忽明忽暗的天空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