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斗

灰蒙蒙的太阳，挂在阴沉沉的半空。

一望无尽的荒野上，密密地长满了齐人高的蔓草。几株枯老的树矗立着，向空中张牙舞爪。时已深秋，蔓草干枯，仰偃随风，远远望去像漫山遍野泛着焦黄色的波浪。四下里寂静无声，只有风儿飒飒地吹过。

“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忽地一阵猛风吹过，那几株枯树之间的草丛中现出两个人影。其中，一个着紫衣，浑身尽紫，紫色面皮紫虬髯，双手握一柄紫金大刀。另一个则穿白衣，通体全白，白衣白靴白披风，单手执着一柄白耀耀的长剑。两个人不言不语，紧盯着对方，眼神似磁铁两极牢牢吸住，又似水火排斥互不相容。两个人似泥塑木雕，但浑身都透露出一股凌厉的杀气。两人默然无声，只有风儿飒飒地吹过。

“嗒”，一片叶子从树上掉了下来，随着风儿在两个人中间飞舞。“哗”，叶子突然从中间裂成一片片。零散的碎叶好像想抓住一丝羁绊，在空中剧烈地翻滚。“啪……”，片片碎叶落在地上，竟然片片蜷缩在一起，像承受了巨大的痛苦。碎叶两边的两人一直纹丝不动，连眼光都没有移一下。彷佛什么都没有发生，又放佛一切都已经结束。天地间似已停止，只有风儿飒飒地吹过。

风儿越刮越大了，天边的乌云慢慢积聚。“墨云压城城欲摧”，乌云碰撞着，挤压着，像吸满了水的海绵挤来挤去。风儿越发大了，漫天的草屑树叶，荒野上翻滚着起一阵阵黄色的草浪，一波跟着一波翻腾过来像要连根拔起。两人的衣袂也鼓了起来，披风飞了起来，夹杂着丝绺发丝飘扬在风中。大风起兮，似乎天地间的万物都承受不了这风的蹂躏。不，两人的眼神仍然那么坚决、那么凌厉，就像雄鹰盯住了狡兔；两个人的身形依然那么坚定、那么稳固，就像弓弦扯满了圆月。爪已张开，只待冲击；箭已上弦，只待发射。

风儿停了，乌云如千军万马怒奔而来吞噬了天空，太阳逃遁得无影无踪。天地似乎是被两人的眼神吓得关门闭户，躲在乌云之后悄悄地侧耳倾听着这边的动静。乌云越积越重，越压越低，已经到了这两人的头顶了。两人仍然一动不动，眼神不曾有丝毫变化。

“轰隆隆”，一道闪电划破乌云，从天这边直贯天那边，似乎要将天地间的这股沉闷扯碎。两人的眼神之中不约而同闪过一道光芒，瞳孔中燃起一股火焰。说时迟那时快，一道紫光和一道白光冲天而起，化作两条长龙，缠绕着，纠结着，直破长空。天庭似乎被震撼了，“轰隆隆”，又是一道闪电把天地之间照得明晃晃，纤毫毕现。电光石火间，只见两人的身形跃在一起，爆出一串火花，紧接着响起一串“叮叮当当”。两人飘逸地一闪分开，落在草丛之中。天地间恢复沉默，只有风儿不知从哪里又飒飒地吹过。

“哗啦啦”，雨终于下下来了，倾盆大雨……

--2003.7.14 暑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