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碎念

哗啦啦的水声伴着一个人嘟嘟囔囔的声音。

“我菜烧得满头大汗，怎么就不知道来厨房端下菜呢？”

“不知道明天就过节了嘛，回来也不知道买点菜，节日吃什么？”

“我忙得团团转，怎么就能在旁边看手机。”

美丽是一名家庭主妇，平时家里没人的时候习惯了自言自语，她用这样的方式来排遣生活中的烦心事儿，久而久之，一不开心，背着人就开始碎碎念。

她嘴里不停，手上也麻利，拿起一只番茄就几刀切块，又打了个蛋在碗里，用筷子把蛋黄打散，点火起油锅，没一会儿，一碗香喷喷的番茄炒蛋就做好了。

“滴滴滴”，旁边的锅子响起了提示音，里面煮的东西可以开锅了。美丽掀开锅盖，白色的雾气伴着食物的香气蒸腾而出，弥漫在整个厨房里，随着热气散去，锅里金黄油亮的油麻鸡现出了真身，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美丽觑了觑坐在沙发上，拿着手机一动不动的丈夫，刚愉悦起来的表情瞬间垮了下来，“闻到味道也不知道要过来切菜，每次都抱怨我切得不好”，说完就转身炒了个青菜，到了六点，除了鸡没切，晚饭准备就绪。美丽站在厨房里，对着风扇发呆，直到脸颊两边因烧菜而起的热汗消失不见，但她没有像往常一样叫着“吃饭了”，仿佛在等着什么，又仿佛在和谁赌气，但直到她腿站得有点酸了，都没有什么事打破这静止的画面，她不得不若无其事地端起烧好的菜喊道：“过来吃饭。”

客厅里终于响起人类活动的声音，那是拖鞋拍打在地板上的声音，一路蜿蜒到餐桌边。美丽放下手上端着的菜，又转身到厨房的橱柜里拿出两只碗和两双筷子，又在两只碗里盛上米饭，“叫吃饭就在桌边一坐，也不知道盛个饭，像个大爷似的”。

等米饭上桌了，两个人就开始安静地吃起了饭。桌上一个番茄炒蛋，一个炒青菜，外加一个紫菜汤，好像朴素了一点，美丽等着丈夫问今天是不是只有这几个菜，那她就可以顺水推舟地让他去切放在锅里，还完完整整的那只鸡了，但丈夫却什么也没说，就着三个菜把一碗米饭吃了个干净，让美丽一腔怨气无处发泄。

“做人一点眼色也没有。”

“我能就烧这几个菜吗，居然问也不问。”

“不想吃就别吃了，爱吃不吃。”

伴着水声，美丽边洗澡边嘴里说个不停，浴室的瓷砖上回荡着她的声音，小小的空间好像已经承载不住她的怨气，但水声又把它们淹没，最后把所有的一切都流淌去了下水道。美丽洗完澡后，觉得自己的烦恼好像也被洗干净了，于是进入了梦乡。

“检测到合格脑波，开始绑定......绑定成功。您好，系统80857，很高兴为您服务。”

“系统？我在做梦？”美丽说道。

“是的，系统80857正在梦中与您对话，但您醒后也一样会为您服务。”

“那......你有什么功能？”

“我的功能是让别人知道你在想什么。”

“啊？我为什么要让别人知道我在想什么。”

“系统检查到您有强烈希望别人知道你在想什么的欲望，所以不远万里来到您身边，您可以让您指定的一个人知道您在想什么。”

“我什么时候想要别人知道我在想什么了？”

“没有吗？系统明明听到您一直希望您的丈夫帮您做一些事情啊。”

“我为什么要让他知道？”

“啊？明明......明明......您脑子里就是这么想的啊。”

“我不是，我没有，我不想。”

“这......这......”

“这些事不应该是我让他知道，而是他应该主动意识到或是观察到，为什么要我来让他知道呢？明明他就应该知道！”

“那告诉他，让他做不也一样吗？”

“不一样！我们结婚这么久了，他就是应该知道我是怎么想的。”

“系统80857不告诉他这是您想的？”

“不要，谁也不要告诉他，就要让他自己知道。”

“系统80857......打扰了，系统检测到强烈排斥，不得不与宿主解除绑定。”

美丽睁开眼睛，天已经有些亮了，丈夫的鼾声从身边传来，她瞧了眼睡得四仰八叉的人体，翻了个白眼，“从来没见过睡姿这么差的人”，她随口嘟囔了一句。突然，她全身一僵，想到了什么，在脑袋里叫了一声“系统”，等了一会儿，没收到任何回应，摇了摇头，失笑于自己做梦做傻了，便起床开始准备早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