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究,只是妖式散文。
我见过完美的模样,在杂志里,电视里,一件晶莹的瓷器,一把千年后依旧闪着寒光的青铜宝剑,一池清澈到空灵的湖水。
完美的,毕竟罕见。

所以我更喜欢平常不过的场景,比如,一堵斑驳的墙,几乎落尽叶片的藤,和几缕斑驳的日光。

我也不知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斑驳这个词,这世界完美不了的事物太多,倒是斑驳执著着无处不在。

王二浜彭家桥,爬山虎结出许多果实,一朵小黄花在墙角被人忽视,还有一只果蝇在寒冬里飞行,直直停留在我眼前,它的肚皮干瘪,想来在这季节里缺乏应有的食物,饿的狠了,当我的手机靠近它时,它用仅有的力气起飞,不知它会殒落在何处?

我总喜欢做这些没有任何意义的事情,他们说一寸光阴一寸金的时候,偏偏,我喜欢着停下脚步,去关注一堵没有生气的墙,在斑驳的树影下,挥霍最珍贵的时光。
回头,人生也一样斑驳,跌跌撞撞地,落在光影里。

一群猪讨论着,如何将一只毫无反抗之力的羊宰杀,然后碎尸灭迹,聚而食之,我饶有兴致地参与着,好几次使劲地咽下口水,就像咽下满嘴羊尾巴的肥油。

二零一七年十二月十七日,又一年接近尾声,心里有点小慌乱,遥远的前方,已经隐隐约约看见了终点所在,而那里,根本就不知有何物在等待。
刚过去的冬至,一年中最漫长的夜里,我竟然反复醒来,没有睡好。
连着几天最低气温摄氏零下,在江南算是比较寒冷了,王二浜有一部分水面结起了薄

冰,一艘木质小舟依然慢悠悠移动,我一直没机会看清渔者的脸,或许认得,或许陌生,也一直没机会隔着宽阔的河面,问一下他的渔获,而这条高速铁路桥,本不属于这片闭塞的风景,偏硬生生横亘在我眼前,避无可避。

记得和母亲一起出门,看到铁路她总问火车怎么还不来?她是坐过火车的,那是四十多年前的绿皮火车,现在已被淘汰,换成了子弹头式的车头,开的飞快着,游龙一般,用不了多久,在安静的王二浜河面上,也会有飞快的火车,匆匆掠过。
它会在水面上短暂地留下倒影。
冬至后,突然又暖和起来,季节在开玩笑,清晨,屋后的菜洼地里,还覆盖着白色的霜花,几缕阳光,曲折在远处的田埂边,和绿色的叶面上,对了,还有几棵构树,在迅捷的寒潮里,仓促地倦缩起叶子,略显狼狈。

杀了一只十多斤的公鸡,山药,秋木耳,炖成一锅汤,鲜美的味道入了辅料的骨,到最后,留下的倒是苍白的缺少了吸引力的鸡块。

然后在梦里,我还是能看到王泥浜冰封的样子,伙伴们将碎冰掷于河面,它们闪着凌乱的光,清脆地滑向对岸。
醒来,看到父亲用铁镐边破冰边撑着生产队里那条五吨水泥船,缓慢穿行,我用双手捂着耳朵,蹲在船头,那些冰碎裂,发出清脆的轻响,有些单调,但很好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