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与感|《西螺大桥》

2018-08-06  本文已影响0人  凌山小

西螺大桥连接云林县西螺镇和彰化县溪州乡,以钢铁作架,水泥做桥墩,桥面宽7.3公尺,全长1940公尺。

这首诗写于1958年,作者在诗末附注道:“三月七日与夏菁同车北返,将渡西螺大桥,停车摄影多帧。守桥警员向我借望远镜窥望桥的彼端良久,且说,‘守桥这么久,一直还不知那一头是什么样子呢!’”

全诗如下:

矗然,钢的灵魂醒着。

严肃的静铿锵着。

西螺平原的海风猛撼着这座

力的图案,美的网,猛撼着这座

意志之塔的每一根神经,

猛撼着,而且绝望地啸着。

而铁钉的齿紧紧咬着,铁臂的手紧紧握着

严肃的静

于是,我的灵魂也醒了,我知道

既渡的我将异于

未渡的我,我知道

彼岸的我不能复原为

此岸的我。

但命运自神秘的一点伸过来

一千条欢迎的臂,我必须渡河。

面临通向另一个世界的

走廊,我微微地颤抖。

但西螺平原的壮阔的风

迎面扑来,告我以海在彼端,

我微微地颤抖,但是我

必须渡河!

矗立着,庞大的沉默。

醒着,钢的灵魂。

一九五八年三月十三日

一座红色的宏伟大桥矗立在平原之上,看行客来来去去。桥没有想法,过桥的人各怀心事。过了这座桥,我将是什么样的人?你迟疑,可是那稳健的铁臂在向你招手,彼端的海在唤你的名字,你的灵魂亦渐渐苏醒。

诗人彼时在想什么?我不知道。此时我在想什么?我在想我的西螺大桥,也是那么长,沉默隐在两边巨大的喧嚣中。我在桥上吗?也许已经在了。我过去了吗?还没有。

这座桥太长了,我有时有些惧怕。我怕桥上的风景使我驻足流连,我怕猛烈的海风将我吹离桥面。内心深处,“我知道既渡的我将异于未渡的我,我知道彼岸的我不能复原为此岸的我。”据说人的细胞每七年更换一次,我怕我的灵魂也锈了。我将不再记得理想,不再坚持信念,在一圈圈时间里麻木了。

但是那“一千条欢迎的臂”,也许是命运的触手。我想搭上它们,往前走走、往外看看。我必须搭上它们,出生伊始,我们就在它们的臂弯里了。我们也将在它们的臂弯里老去。有的人在老去之前看见了大海,有的人没有。我想成为在老去之前到达彼端之海的人。

“我微微地颤抖,但是我必须渡河!”就算既渡的我连心也变了,望海的灵魂还在。

海风,吹吧,如果看见大海之前必先经过你。诗人的西螺大桥有钢的灵魂,我的西螺大桥也将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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