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热爱草木，胜过热爱这人世

是的，越来越感觉到

和草木相处，远比和人相处

自在。它们沉默，不让我

难堪，它们只负责倾听

它们既不假装欢喜，也不

嫌弃。抱着一棵树狂笑或者

痛哭，它都只负责稳固地站立

落叶或者松针听从我，摇晃的力度

是的，和草木待在一起

既不会过于空旷荒凉，也不会

喧闹不安；甚至可以忘记

词语。忘记爱我或不爱我的亲人

等到我的肤色和草木的肤色一样

我将彻底地热爱草木胜过热爱人世

——天岩《我热爱草木胜过热爱人世》

第一次读这首诗便深爱上了它，立秋正是给我们这样的感受，一切都仿佛还是夏天的模样，艳阳依旧，天气仍无知无觉地热着，但空气里却已然有了秋的意味，是秋那种独有的隽永的气息。

“秋的气息”到底是什么模样呢呢？

大概是郁达夫在《故都的秋》中写的那样，“从槐树叶底，朝东细数着一丝一丝漏下来的日光，或在破壁腰中，静对着像喇叭似的牵牛花的蓝朵”时，渗透出来的令人感到静谧安祥的温和气息。

抑或是当我们临水散步时，会感到河水无声，已随着即将离去的夏日褪去浮躁之气，变得缓慢而悠长起来。

在这个绿意阑珊的立秋时节，不禁想起诗人伊丽莎白·詹宁斯的《初秋之歌》里描述的秋的气息：“看这个秋天在气味中到来。一切还像是夏天；颜色完全没改变，空气在绿色和白色上清澈地生长。”

多闻草木少识人，常守自在清净心。

倾心于草木仿佛是种本能，随时被孤独等情绪唤醒。

在人群中周旋得越久，便越发感念和植物的相处之道远比与同类来得简单。和植物相处不需要揣度和逢迎，没有辞不达意或言不由衷。在它们面前，可以肆意展露真实，同时无须担心遭遇不理想的回应，因为它们“既不假装欢喜，也不/嫌弃”。

想到此，念想起老家园子里的那些玉米，西红柿，生姜，荆芥，空心菜，苋菜，还有红薯……园子不大，但种的种类比较多，还有我的那些多肉不知道都怎么样了，从六月底回来就再也没有去探望过它们了。

如果说老家有什么值得我留恋的，那就真只有这些花花草草了，除了工作，乡下老家小院，其他的了无牵挂。

无论是植物还是蔬菜，无论花瓣如何纷繁复杂，根茎怎样纵横交错，比起难测深浅的人心，它们显得更加容易理解和亲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