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时的年味|除夕的缺憾
儿时的年味|除夕的缺憾
专题 【羽西X简书|儿时的年味】
“儿时的年味”征文活动启动以来，简书里每天都会看到、听到、甚至闻到那些个团圆的、香甜的、和美的、怀旧的、哲思的年……各色各样好吃好玩的年味，很难一一概括，但所有的年味，背后无一例外都透着回忆和感恩，绽放出红火和幸福，那真叫一个百花齐放，万紫千红。我不分东西南北地陶醉在简友的年味里，没黑没白忙不迭地点赞，点赞，再点赞，眼前悦动的，总是大片大片的红心、以及红心映衬下大片大片欢乐的海。所谓“红蕴新（心）生”，应该就是这样一石激起千层浪万众追随过大年的欢腾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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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此想到儿时我过的年。记忆的起始时期大概是上世纪七十年代初。许是年代过于久远，也许是当初有太多的要求没有被回应和满足，使劲儿地回想自己小时候，幸福时光渺无踪影，倒是一个又一个缺憾硬生生地刻划在被岁月淹没的记忆最深处。
先说年味里最隆重的——团年夜。由于种种原因，除夕全家人在一起守岁的时候几乎没有。这种缺憾主要是妈妈造成的。妈妈工作在医院，每到年三十儿，肯定她会要求值夜班。所以我家几乎没有除夕吃饺子的习惯，这一天都是和往常一样，吃了晚饭早早就躺下睡了，不知不觉年就过了。与普通的日子所不同的是，除夕夜妈妈人虽不在，但是妈妈的爱会总在。大年初一早上醒来，姐姐们和我的枕头边上，一定会有一个小小的新年礼物，有的是一本小人书，有的是一方小手帕，最珍贵的是一盒擦手的蛤蜊油，那可是当时最昂贵的化妆品了。于是乎，新年就在孩子们拿着礼物的雀跃中开始了。
再说年味里最勾人的——团年饭。三十那天，总是爸爸早早地起来，就着炉火，把一进腊月就置办好的羊头羊腿身上残留的茸毛用炉勾熨烫干净，放到锅里煮上半天。晚上以烀羊肉为主角，做上一桌菜，无非是白菜、粉条、冻豆腐等，那时的北方，冬天里几乎吃不到青菜，羊肉是一年里餐桌上唯一一次的高配。所以，每每早晨起来闻到厨房里飘来的烧羊毛儿味，再熬到下午四点多钟全家人吃上一顿有肉的菜，七七八八的盘子碗上了桌子，我就知道，噢，素日里活跃在姐姐们嘴里的年来了，真好，可以吃上一顿香香软软的肉了。那一天，因为吃得太饱没怎么活动直接就睡在了滚热的火炕上，半夜里恶心反胃一顿猛吐，被爸爸直接背着去了医院。
妈妈说这是羊肉太热太燥，冷不丁吃得太多没消化造成的。说起来也是挺丢人，贪长的我因为贪吃伤了食，以后一闻到膻味，就条件反射性地恶心，人生从此告别了有膻味的牛羊肉。这甚至间接地影响到了我今后的命运。大学毕业那年，我被分配到呼和浩特去单位报到。一下火车，飘荡在大街小巷的羊肉味扑面而来，味道如此浓重，让我心里藏着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刷地流了满脸。迎着街上行人不解的目光，我一下子就下定了决心，这个工作我不要了，一定离开这个地方。这也是后来自己跑到滨海城市的由来。
最后说年味里最快乐的——穿新衣。迎新年贵在一个“新”字。每到年根，房子里所有的角角落落都要细细地打扫，连顶棚和墙壁也要重新用白纸糊一遍。不仅房间要穿上干净的衣服，孩子们也都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真的，在物质奇缺的年代，哪个孩子不是一年到头，盼着除夕晚上能有一套簇新的衣服？可是我不明白，为什么邻居家的小伙伴，都穿得大花大朵鲜鲜艳艳，我们姐妹却总是是素素净净蓝黄灰，没有丁点的喜庆。而且，我是最悲催的一个，姐姐们还有机会穿到新衣服，到了我这里往往都是上一年里她们穿剩下的旧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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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啊，就是哭干了眼泪，也没有哭出来新衣服。
这就是儿时我的年，有太多的不解让我疑惑，有太多的渴求粗暴地被忽略，有太多的缺憾让我耿耿于怀。这一切，终于在长大成人以后，与妈妈的闲聊中找到了答案。
妈妈说，因为受到自己亲弟弟的牵连，文革前的“四清”时，我的奶奶被确定为“坏分子”遭到批判。爸爸为送过两个儿子当兵的奶奶鸣不平，带枪回了一趟老家，结果被邻居举报，视为向革命群众示威。当地的组织将这个情况通报给了爸爸所在的部队。爸爸因此被迫终止了在军队里的大好前程，提前转业，从沈阳军区司令部支援边疆去了内蒙一个小城市。
爸妈带着我们姐妹去了举目无亲的汉蒙杂居之地，人生地不熟，加上档案里有奶奶这样的“污点”记载，所以两个人都想用拼命地工作和低调的生活甩掉过去政治生命里的小尾巴。这就是为什么别人都可以过年回家团圆，我的妈妈却要在除夕岗位上坚持值班、也是左邻右舍家家点灯笼放鞭炮，我家却要悄没声息睡大觉的真正原因，也是从小我们姐妹身上缺少鲜艳色彩的根本所在。夹着尾巴做人，可能是政治挂帅年代最为明哲保身的生存方式了。
现在的我们对文革时期的政治高压无从理解，我也是很幸运地只是在那样的氛围中生活了儿时那几年。随着十一届三中全会党中央拨乱返正、工作重心转移，“左”的僵化思维被打破，接下来改革开放等一系列政策出台，中国的经济制度和管理体制不断地变革完善，资本、劳动力、土地、技术、信息，几乎所有的要素都逐步的放开，所有束缚生产力发展的枷锁一一去除，中国人身上的能量一下子释放了出来，让今天的我们活得越来越富有，越来越自信，越来越安全，也越来越扬眉吐气了。以至于现在我们无论与亲人分隔天南海北有多远，高铁飞机随时团聚，实在没时间也可以随时随地视频聊天；高兴了线上线下轻轻松松就可以成批买衣服，剁手直到头昏眼花为止。至于吃，更不用说了，肉早吃腻了，现在琢磨的是哪儿去找有机蔬菜，把自己调理得日子天天像过年。
正是因为当年的缺憾才珍惜当下的圆满，正是因为理解父母早年的艰辛才有想法把儿时年味的苦涩写出来告诉后人。感恩伟大的党、伟大的时代，让全体中国人跨越七十年历程站起来、富起来、最终还要强起来。感恩简书和羽西组织的这次征文，让我们在临近除夕的时刻再一次回味整理各自的人生，无论年长与新生，相信每一位简友，都会在各自的年味里，回忆反思和总结，继承父辈克勤克俭，爱岗敬业，无私奉献的传统，面向新春，抖擞精神去追梦，再出发！
我想，这，才是我们回味和寻找年味的真正意义所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