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你只是想要我的心
文‖sweet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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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进入腊月，玉峰山也迎来真正的严冬，大雪纷纷扬扬，将玉峰山的万物倾盖，徒留下白茫茫一片。花月穿着一袭白衣坐在玉峰山的凌云涯之上，与漫天大雪融为一体，凛冽的冷风像利刃一般一寸一寸侵蚀着她暴露在外的皮肤，雪花俏皮地粘在她卷翘的睫毛和头发上，睫毛因为雪花的重量压着眼皮下垂让花月难以睁开双眼，风与雪毫不留情地在她的身上显示其自然威力。
花月望着白茫茫的一片，感受寒风在她身上留下的刺痛感，她不禁会想她身为玉峰山千年修行的雪狐为何会被这小小的寒风戏谑，这自然的风雪不应该让她感到寒冷或刺痛，她的法力弱得可怜。花月伸出手，掌心向上，很快颗粒晶莹的雪花就落满了她的掌心，她将手中的雪花揉成小团向山崖一扔，雪花团很快掉落崖底。如果说大地是雪花的归宿，那她的归宿又是什么呢？
她从哪来?又要往哪去？
她总觉得自己忘了许多的事情。 这个困惑就像是一张密密的网，随时都有可能将她罩住让她无法呼吸。花月在凌云崖坐了很久，她知道或许只有一个人能够解答她的困惑。
玉峰山的山顶之处有一座用万年寒冰建造而成的宫殿，那是历代雪狐族长的居住之所。族长有一项秘法那便是可以窥探一个人的过去，她想她该去那里寻找自己的答案。
花月站在宫殿的门口，看着气派无比的宫殿心想拥有千年之力族长居住的地方果然不一般。
“门外何人打扰我清修？若是无事还请速速离去。”一个银铃般的声音从宫殿内传了出来，花月一时竟被这个声音迷住。她就是族长?
“我叫花月，是本族修行的一只雪狐，并不是有意打扰，只是有事要求族长帮忙，还望见谅。”花月拢了拢自己的衣裳说道。
“那便进来吧。”
那人语气慵懒至极，似是刚睡醒。言罢，宫殿的大门便自动打开，一股深厚的寒气向花月铺面而来，险些让她招架不住。走进一会，花月就看见冰雕的宝座上侧躺着一位身着一袭红衣的狐族女子，任由一头银色的长发如瀑布散落。
看到此人花月的第一感觉就是媚，凡人怕是看了一眼就会沦陷在她的裙摆之下。没有想到拥有千年之力的族长居然会这样的貌美，身姿曼妙，媚眼如丝，几千年岁月并未在她的脸上留下任何痕迹。
“你找我何事？”族长流霜用暗红的双眼看着花月说道，语气十分淡然。
“族人花月听闻雪狐一族的族长有一项世代相传的秘法，那便是可以窥探人的过去，我总觉得自己忘了许多事，所以还想请族长用秘法为我解答。”花月有些忐忑，不知族长会不会帮她，但她只有一试。
流霜虽身为族长，却并不是一个喜欢帮助别人的人，可是面前这个族人却引起了她的兴趣。明明是一只已经修行了千年的雪狐，为何身上的法力如此微弱，身上还残留这凡人的气息，倒真是奇怪。
她向来不愿意随意帮助别人，但她素来喜欢八卦，不然这长生未免也太过无趣～
“也罢，那就让我来看看你的过去，为你答疑，你过来。”
花月听到应答之后迈着步子向流霜走去，流霜便用自己纤细的手放在花月的胸口处，并默念咒语。
“浮生事，无根树，万象生。”
念完咒语之后流霜便闭上双眼用意念去探寻花月的过去。奇怪?为何此人会有一颗人类的心脏，她究竟有一个怎样的过去?为何她的秘法只能探寻到一片空白!流霜显然有些吃力，头上冒出点点虚汗，她只能继续集中意念，使出八成法力。
“浮生事，无根树，万象生。”她看见了!
还没等流霜惊叹完，便感觉自己遭受到一阵反噬，旋即吐出一口鲜血，她不得不结束了秘法。
流霜抬起手随意将嘴角残留的血擦净，这花月身上倒真是有一段奇缘，不枉费她吐的这一口老血。
可花月看着地上的一抹鲜血，心中却有些担心。
“族长，你没事吧?”
“小事～喂，小东西你的经历当真是丰富，竟然和人族相恋，你自己看吧。”
流霜双手轻轻一挥，带着花月记忆的法力泡泡便尽数展示在她的面前。一段段记忆涌入花月的脑海之中。天劫、林序言、婚礼、还有她的心脏……
太多痛苦的回忆涌入花月的脑中，她想起了一切，她如今这个样子都是因为林序言!
「不，怎么会是这样，林序言，原来你只是想要我的心脏啊……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花月再也受不住，气血上涌，她也吐出一口艳红的血，鲜血染红了她雪白的衣裳，像是一朵朵鬼魅的曼殊沙华，和那白色的衣裳形成了强烈对比，花月气急攻心，终究还是晕了过去。
她和林序言终究是一场孽缘。
二
今日的天气倒是怪得很，天上黑云滚滚，夺走太阳的光亮，像是凶煞的鬼魅向大地逼近。云层撞击带来一条条煞白的闪电，摧毁着玉峰山脚下好不容易长出的绿植，不时还能听到尖锐刺耳的雷鸣声，这闪电和雷声又像是一步步向花月逼近。
花月的心中颇为不安，前些天她掐指一算，算出她的千年雷劫快要到了，没成想竟来得如此之快，这样威力的闪电和雷暴，这一次她怕是凶多吉少。
若安然度过此劫她便拥有千年之力，若不能，她只能命丧与这雷劫之下，这些都是她们雪狐一族必须经历的劫难。
浴火方能重生。
此时的花月躲在一处洞穴，想着总比得过外头安全，可是天劫怎么这样轻易就过得了的?那空中的雷电似是嗅到花月的气息，竟然寻着洞口向花月追去，她还未来得及闪躲右臂就被雷电击中，血肉模糊，花月感到一阵穿透心脏的疼痛，空气中甚至能够闻到皮肉烧焦的味道。
不行，她需要快跑，这雷电已经嗅到她的气息了，如若再呆在这，她一定叫这雷给劈死。花月幻化成雪狐形态，行动倒也敏捷了许多，她趁雷电在蓄力的时刻，以最快的速度跑出洞外，因着受伤的缘故，只跑了几里路她便累得虚脱，庆幸的是她再也没有听到雷声。
可是正当花月感到快要安全的时候，她有看到一条巨大的闪电划破天空，伴随着一声巨大的雷鸣，花月下意识感到浑身颤栗，果然没一会她就感到一阵直击天灵盖的疼痛，身上的每一寸皮肤都感受到强烈的灼烧感，原本雪白的皮毛也变为焦黑色。活脱脱成了一只烤狐狸。
「看来这一次是熬不过去了。」
花月两眼一闭，直接被疼晕了过去。
七日后。
林序言看着床榻之上已经昏迷了七天的小狐狸，身上的伤口愈合得极慢，心道，这小狐狸不会已经救不活了吧?可当他将指尖放到小狐狸鼻下时又能够感受到鼻息，只能用草药吊着，希望这小狐狸别咽气。
那日他经过玉峰山山脚的时候便看到这只被雷给劈伤的小狐狸，他走进一看，小狐狸还有一丝微弱的鼻息，看着可怜，他便发了善心将小狐狸给救回，没成想这已经七日了小狐狸还未醒来。
看着小狐狸身上依旧触目惊心的伤口，林序言像前几日一样将在山上寻来的草药敷在伤口上，或许是草药的冰凉感让小狐狸舒服得“呜呜”喟叹，两只狐狸耳朵也微微翘起，紧闭的双眼像两弯月牙。
因着这阵子忙着赶考之事，在读书上颇费心神，给小狐狸敷完药林序言感觉自己有些疲惫，他打了个哈欠便趴在案台之上睡觉。
七天的修养让花月恢复了一些意识，她艰难地睁开双眼，入目的是一间小竹屋，竹屋里有些许简陋，但被打扫得一尘不染，只放置了几排书架。书架上放满了略显陈旧的书籍，空气中还能给闻到书卷特有的气味，视野再往前移还可以看见一张方形书桌，以及桌上睡得极安稳的一个书生?
看着这个场景一时有些恍惚，她没死?这个书生救的她?她看了一眼她身上的伤口，被草药敷着，有一种凉凉的感觉，倒也还算舒服。花月只醒了一会便又昏睡过去，她需要养神，她这伤不知还要多久才能修养好。
经过林序言三个月的调养，花月身上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原本焦黑的毛色已经被养得雪白，一如当初模样，而且她感到自己的身体中积蓄了一股强大的力量，她知道她已经度过雷劫，获得了千年之力。
“小狐狸，我要去山上寻些野兽、野果充饥，也给你补补身子，你要同我一起去吗？”林序言摸了摸花月的头部，柔软的毛发极为柔顺，摸起来滑滑的让林序言爱不释手。花月歪头蹭了蹭林序言的手，点头，表示愿意。
“你这只小狐狸还挺有灵性，那我们便走吧。”
林序言住在玉峰山山脚下的一间小竹屋之中，玉峰山的山下与山上极为不同，玉峰山上冰雪终年不化，寒冷之极，到了冬季更甚，人迹罕至非常人所能忍受。林序言也就是在山脚下的林子里寻些吃的。
现下并不是寻野果的好时节，林序言找了许久也没见有什么浆果，更见不到可以捕猎的小兽，他有些颓然，要是找不到只能去很远的集市上买，可他实在是太过于捉襟见肘，怕是买不到什么吃食，小狐狸跟着他居然还要挨饿。
“小狐狸，你怎么了？”看着花月在一棵大树下一直摆头，林序言有些疑惑。可当他顺着花月摆头的方向看过去，居然看见了一颗野生的杏树，树上挂满了橙黄肥美的杏子，要是拿去卖了估计还能换不少的大米，林序言顿时喜出望外。
“小狐狸，好样的!你真是我的幸运神!”林序言毫不掩饰他对花月的夸赞。
这棵杏树看着有些年头了，枝干粗壮高大，要爬到树上需要费不少力气。不过这难不倒林序言，他十分利索地将袖子挽起，找到杏树的可供攀爬的着力点，三下五除二便爬到树上，一下就摘了一大包裹杏子。
“给，小狐狸你先吃一个，甜得很。”
林序言找了一个又大又黄的杏子丢到花月面前，花月咬了一口，确实很甜。
“哪里来的小子，竟然敢摘我的果子!”正当林序言摘好杏子准备离开时，耳边就传来一个极为咬牙切齿的声音。可他环顾四周却见不到任何人的踪迹。
“你是谁?莫要装神弄鬼!”林序言故作镇定道。
言罢，林序言顿时感受到一阵强劲的阴风，阴风带来一团黑色的雾气，让他辨不清方向，到底是什么东西？难道是传说中的邪祟？未等林序言思考他便感到自己的呼吸极为困难，有什么东西缠住了他！
“你吃了我的杏子，恰巧本座好久没有尝过荤腥了，今日便拿你开开胃。”那妖双手一挥，黑雾顿时散尽，林序言清楚地看见了将他缠着的东西。是一只通体黑色，人面蛇身的蛇妖，正是她那粗长的蛇尾将他紧紧缠住，此时正在向他吐着鲜红细长的蛇信子，两颗细长的獠牙横跨下唇，单是看着就让人觉得胆寒。
林序言觉得他这一回不会真的要栽在这丑陋蛇妖的嘴下吧？这一刻，林序言将自己的临终遗言都想好了。蛇妖并没有耐心，她张开嘴巴向林序言的脖子咬去，林序言一个文弱书生被吓得直直发抖。
可蛇妖并没有如愿，正当她下口的那一刻，花月奋力一跃在蛇妖脆弱的七寸处使劲咬了一口，蛇妖感到一阵针刺般的疼，被迫松开林序言，而他也摔倒在地。没有了蛇妖的桎梏林序言觉得一阵前所未有的轻松，他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被憋红的脸颊才逐渐转为正常。
“你这小畜生居然也敢咬我？受死吧。”蛇妖大好的兴致被破坏，浑身充满着黑色的煞气，她向花月吐出一口黑气，黑气化成一双无形的手迅速向花月追去。
“小狐狸，小心！快跑！”林序言紧张道。
糟糕，这蛇妖下了死手，花月觉得她要是还是保持小狐狸形态肯定要吃大亏，管不了这么多了。花月念了变身咒之后就化成了一个美女子形态。
“小小蛇妖还敢在我的面前造次，今天我就要教教你怎么做妖！”花月将内力凝聚于掌中，趁蛇妖未来得及做出反应之际将内力重重打在蛇牙胸口。花月的千年之力哪是蛇妖这些小妖可以承受的，蛇妖内脏被震得七零八乱，顿时吐出一口鲜血，蛇尾的鳞片好像都因为这一掌而失去光泽。
“千年之力，你竟然是千年雪狐！人类有言，三十六计，走为上计，我打不过你，先走一步。”蛇妖忍着胸口剧烈的疼痛说道。她可不想因为一个人类把自己的小命给丢了，化成一团黑雾消失得无影无踪。
花月并不想杀生，一条蛇妖而已，放她一马未尝不可。现在还有一件更为棘手的事情那便是她该怎样和林序言解释她从一只小狐狸变成了一只狐妖，他不会被吓晕吧？
“那个，你没事吧。”花月试探性问，因为怕林序言害怕，花月并未靠近。
直到这个时候林序言才真切的看清楚花月。小狐狸竟然变成了一个美人。身穿一袭白色衣衫，身子曼妙，皮肤细腻白皙，一颦一笑皆为风情，其面容也极为精致，一双勾人的桃花眼，樱桃小嘴以及一头铺散而下的黑色长发，竟不像是修炼千年的老妖倒向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
林序言拍了拍身上的尘土道： “我没事，你就是我救下的小狐狸？你真漂亮！对了我叫林序言。”林序言语气里透露着让人好笑的呆和不可置信。
花月一时觉着有些好笑，真是个呆子！
“你不怕我，我可是狐妖！你不怕我像刚才的蛇妖那样把你吃了？”
听了花月没有任何威胁意味的话，林序言没有丝毫的害怕。
“我不怕，你长得这般好看，我看应是那狐仙才对，你要是想要吃我早就将我给吃了，又何必等到现在。我只知道你是我在玉峰山下救下的小狐狸，而这小狐狸绝对不是忘恩负义之人。对了小狐狸，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花月。”
三
北风漫卷，树枝摇曳，落英缤纷，入目满是金黄，委实算得上是浪漫。
不觉间花月和林序言已经在玉峰山脚下无忧无虑地生活了一年，这一年里，他们二人彼此互生情愫，花月已然将人妖不能相恋只是抛诸脑后。
此时的花月正坐在小屋门前荡着秋千，这个秋千还是林序言特地为她而做，花月很喜欢，三天两头便要来耍玩一番。
林序言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花月身后，为她推秋千，花月虽然不曾回头，但是她知道这是林序言的气息。荡了一会，林序言便让秋千停下，从身后拥住花月，他有话想要对花月说。
“月儿，你我相识这一年来，我的情义你定是知晓的，按照我们人类的习俗，我们应该成亲，让你成为我的妻子，如此我们便能永远地在一起了。”林序言眼底布满爱意。
花月心中一惊，她没有想到林序言竟然待她这般真情，竟然要娶她做妻子，顿时由惊讶转为感动。她虽然是一只狐妖，但是她深切地知道自己深爱着林序言，可她又害怕，她还从未见过人妖相恋的。
“序言，我知晓你对我的情义，我对你的情也如你一般，可是你是人我是妖，人妖相恋定是为世道所不容的，你真的决定了吗？”花月眉头轻皱，眼中透着些许忧虑。
林序言为了消解花月的担忧，便仰头看天，神情坚定地发誓道:
“我发誓，无论遇到何事，我定排除万难，此生只爱花月一人。”
花月是一个敢爱敢恨之妖，既然他们二人有情，看林序言如此态度便答应了下来。
他们二人的婚礼很是简单，天地为媒，日月为鉴，就这样花月着一袭红色嫁袍便嫁给了林序言。
林序言觉得那天花月真的很美，浑身洋溢着幸福，眼中倒映的是他影子，他不觉间看呆了眼，此刻他却摸不清他对花月的感情，是只有利用，还是有爱?
入夜，林序言看着躺在身侧的花月，他知道此时便是最好的时机，他却始终下不了手，脑子里满是他们二人相处的点点滴滴，这个和他相处了一年的狐族女子，敢爱敢恨，天真烂漫，而他却如此肮脏，从一开始的接近便是带着预谋。
他多么想要找一个两全法，可是他知道他的弟弟等不了了！三年了，他的弟弟已经整整沉睡了三年!回想起来时林序言的心中还是无尽的悔恨!
其实他并不是什么文弱书生，而是一名捉妖师，他们家祖祖辈辈都是捉妖师，因为年轻气盛，总想着去抓大妖。
有一次他要去玉峰山寻一只害人的狐妖，他的弟弟林序语不放心，便要求林序言带他一同前往，也好见见世面。
林序言想着总归有他护着弟弟，便答应了让他一同前往。可他高估了自己的实力，也低估了那狐妖的实力。
在与狐妖的厮杀中，林序语为了保护他被狐妖伤了心脉，变成了一个活死人，此后林序言就陷入了无限的懊悔之中。
寻访名医得知，要想林序语恢复如初，需要换心，而且此心还得是拥有千年之力的雪狐化人时的心脏，以心换心，方可重生。
从得知此方起，林序言便日日在日日在玉峰山下蹲守，传说玉峰山上便住的便是雪狐一族。终于有一日他看见了一只下山游玩的雪狐，可是他知道以他是法力就算是再修炼个几百年还是以卵击石，只能再静待其他时机。
碰巧有一日他看见一只受伤了小狐狸，顺手将它救回，没有想到这只小狐狸竟然就是他苦寻多年的雪狐。他的内心万分激动，可是小狐狸化人之后法力强大，靠强取定是不可，只能另作他法。
先取得狐狸信任，再趁其不备夺取心脏，这倒是一个好办法，他需要从长计议。
如今也过去一年，林序言想着可以以成亲为契机，放松花月防备，取其心脏，救自己的弟弟。
窗外的月光照在花月的脸上，因为是熟悉的人在身旁，花月睡得极为安稳，一点也意识不到危险的来临。林序言的内心十分挣扎，可是他对弟弟的亏欠终究是战胜了一切。
林序言颤抖地拿出祖传的斩妖刀，对着花月的心脏，两眼一闭，手起刀落，一抹献血溅到他的脸上，此刻他像是从地狱来索命的恶鬼，他拿到了心心念念的东西——雪狐的心脏。
痛，身体被撕裂的痛，花月从睡梦中突然疼得抽搐，两眼睁得极大，她不解地看着林序言，想要问为什么，可她身体的疼痛，和心脏的空缺让她无法说出任何一个字。
只能这样直直地盯着林序言，眼神由不解转为绝望和悔恨，她感觉很冷，就算是玉峰山千年难得一遇的严寒也无法让她感觉这样的冷。意识到一切之后花月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说道:
「原来，你只是想要我的心啊～」
花月觉得自己很累很累，眼皮前所未有的沉重，像是灌了铅般，终究是紧闭了起来。
林序言看着毫无生气的花月，被吓得躯体发抖，他感觉有什么东西要彻底离他而去。
“花月，月儿，不要……”林序言的泪像决堤的河水一样流下来，他感到十分害怕，此时他的脑中只有一个念头，便是他一定要护住花月，哪怕牺牲他自己。
“可我不是已经死了吗？”
花月对着流霜不解地说道。她不知道此时该用何种词汇来形容她的心情，用人类的话来说那便是“百感交集”。由痛恨，到痛苦，到淡然，但始终无法释怀。只能怪她遇人不淑，轻信人类。
“小狐狸，你的遭遇可委实是惨，对啊，照理说雪狐失去心脏，必死无疑，那你为什么有能够活着呢？”流霜也十分好奇，难道跟着小狐狸胸口人类的心脏有关?
花月并不想回应流霜的问题，因为她也不知，也不想知道，过往的种种实在是太痛了，她现在什么也不想管。
“凡事间皆有因果，小狐狸我觉得你还是弄清楚比较好，活得明白些没有什么不好的，就让我来带你看看吧～”
流霜是一个刨根问底之人，没有八卦吃到一半就不吃的道理，她也不管花月乐不乐意，便施了追踪记忆的术法。很快她和花月就知道了事情的原委，流霜扶额，这人类真是何苦!
林序言看着已经没有鼻息的花月，他用尽了他的术法为花月保住了她的躯体。都是他的错，他为什么能够这样残忍，为了一己私欲就要了旁人的生命。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他一定要复活花月!
世间听闻有一个叫做千机阁的地方，能够医死人肉白骨，或许他可以在哪里找到复活花月的办法 。
以心可以换心，想要救命也许命来救，千机阁阁主倒真让林序言寻得复活花月之法。
要想救活花月，很简单，只需要给花月重新按上一颗心脏即可，只是这换心，心从何得来?
此心必是心甘情愿之心，心的主人要在灵草所制的药汤中浸泡七七四十五天，吸收灵草之灵气，并在月圆之夜将此心移植到心脏所需者心脏空缺处，并有法术强大之人为其连接心脉即可。
千机阁阁主愿意为其连接心脉，可是谁能心甘情愿换心?林序言觉得世间应该找不出任何一人，或许这就是他的报应。
是他把花月害成如今的样子，只要能够救回花月，就算是让他下十八层地狱他也在所不惜，一颗心脏而已。
至此花月重活了新生，却也失去了千年之力以及所有的记忆，忘记了一切，只记得她是玉峰山上的一只法力十分微弱的小狐狸，还是一只怕冷的小狐狸。
“我的乖乖，小狐狸，你可真够惨的，现在身体里原来是那负心汉的心脏，真是晦气～”流霜嫌弃地看着记忆碎片里面的林序言说道。
这人类，伤害了别人不说，又自以为是的拯救?他以为他自己是大罗神仙?一只没有法力的雪狐还不如死了算了。
“谢谢你，流霜族长，我想我该走了，改日再来拜谢。”此刻的花月，脸色煞白，内心沉重，步屡飘忽，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迈出流霜的宫殿的。
流霜看着花月这下一秒就要倒下的样子，用她十分不会安慰人的生硬的语气安慰道:
“小事，不过小狐狸虽然没了法力，你也别自寻短见啊，为了一个臭人类不值得!”
花月此刻好像听不到任何声音，她虚晃地走到凌云涯边，大雪依旧没有停，飘飘扬扬，似乎是要它那洁白的颜色洗去这世间所有的污浊。
真冷啊，花月想，什么时候玉峰山的冬天变得这样的冷，冷得心中这一颗不属于她的人类心脏都要休克一般。真是个没用的心脏啊……
人真是复杂的动物，林序言啊林序言你到底在图些什么呢？你究竟要用我的心脏做什么呢？
救你的弟弟?可既然你决定了，要用我的命来换你亲人的命，那为何又要把你的心脏给我？
我该笑你傻，还是该笑你愚蠢?还是说你和那些自私虚伪的人类都一样？
花月不想计较太多了，孰是孰非，她再也不想她的记忆之中有关于任何林序言的记忆存在。她再一次麻烦了流霜，将她关于林序言的所有记忆，全部清除，彻底将林序言忘记。
现在她只是一个玉峰山上一个法力微弱，且十分怕冷的小狐狸。平时偶尔去找族长聊聊天，生活乐得自在。
林序言:花月，我知道我该下十八层地狱，永坠阎罗，但我只要你活着就好。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