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给在比远方更远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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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时节,总有一些孩子如我,惊觉父亲已孑然远行,山岳已化作沧海。热闹,是别人的事情。百花待放,思念是回忆开出的花,红得似火。
父爱深沉不易察觉,我也曾天真无邪地陪你左右,也曾没心没肝地恨你入骨,也曾云淡风轻地与你作别,但我不曾想 —— 父母子女相见,总有一面,是最后一面。
那一天,你终于像一叶舟,匆匆漂出我湍急的一生。从此我便懂——人世间,最重要的人最奢侈的时光,都不可存档也没有备份,丢了,便永失所爱!
你不在,我独自逆流而上,唯有月如水时,唯有风乍起时,唯有天欲雪时,我才会在人潮人海中,忽地想起,世界上最疼爱我的那个人,已经去了比远方更远的地方。
于是,我羡慕天下所有的父亲,割麦打谷的父亲,提笼架鸟的父亲,无酒不欢的父亲,嬉笑怒骂的父亲……父亲在,我们还能仰望天空;父亲走了,我们只能抚慰大地。
我会偶尔梦见你,牵我的手,从堤上归来,在故园散步,去湖畔垂钓。醒来,你已不见。我又疑心父亲是头顶飘过的白云,是窗外掠过的青鸟,是夜阑人静时含泪的月亮……
好想好想,穿越时光回去看你,你在湖心为我采莲,你在屋后为我种花,你在路口等我放学,你在树下送我去追逐诗和远方。你告诉我:去追吧,别回头!
我曾问山川河流:若真有前生和来世,是否还能与你相认?山川肃穆,河流不语。我便信仰所有的神灵,求他们许我们来生还能遇见,我们还住山下,门前也种瓜秧。
而你,仍然在千里之外的故乡安睡,山野的风很大,垄上的草青青。这个没有父亲的父亲节,当天边的琴声呜咽时,你是否也和我一样,思念成疾?
那一年
那年,我12岁,他40岁。
弟弟总是为了辆上学用的自行车,被他一顿打,翘着脚跟我去抓知了,出汗发炎,又是一顿打。暑假是屁股的受难集中营。
那时候他肯定想:再打个10年,他的屁股总会长茧,到时候就不会疼了。
那年我15岁,他43岁。
那段时间老爸在学校附近开车拉石料,看他风尘仆仆,起早贪黑,顶着冬天寒风刺骨,我省着零用钱给他买早餐,晚上一起挤在小宾馆,给他买了一副特别暖和的耳套,我说爸,太冷了,注意安全,他开心的笑着,说有什么关系!
那年,我18岁,他46岁。
在北京,每次临行前,他都让老妈炒几个小菜我们一家四口喝点小酒,
他说毕业后就可以喝点,在外不能喝。东西都收拾好,我就不送你了,东西落了,我可不帮你送过来!在车站,老远看他红了眼。
那年,我23岁,他51岁,他在渭南煤矿上班,有一天叔叔打电话说"你爸出事了,在医院……"我连夜开了4个小时车赶到他身边,满身煤灰,心里凉透了,我说"爸今年我们不做了,我养你。"老爸告诉我"我还可以……"
今年,我28岁,他56岁
我跟他聊过家庭,聊过母亲,更多的事是我跟弟弟的家庭。"男人都不容易,他最近几年过得不开心……他担心我早点结婚,要弟弟早点稳定"……
中年人的崩溃是悄无声息、不着痕迹的。照常工作,照常养家糊口,照常吃喝拉撒睡。该笑的时候笑,该活跃的时候活跃。不会愁眉苦脸,也不会喝得醉醺醺。只是有一天,心中的那点火焰,突然就熄灭了——
3月12日,像是上天给我的玩笑,父亲离开了我们,直至今日我总感觉他是出远门了,总有一天他还会回来。昨天他的百天祭日,父亲的离开成了我心中永远的痛。
我觉得他是家里的山
一座沉重的、沉默的山
而我
就是他山脚边
光着屁股“你打我呀,你打我呀”
那个永远在作死的男孩。
后来……
也许也会做了父亲
我的成熟从男孩到男人只差一个未来的你
就像父亲"多了我和弟弟",成了父亲这辈子努力的使命
遥寄思念于在天堂的父亲,也祝福天下所有的父亲一生平安,过得幸福。
比起死亡,我们更害怕失去和没有陪伴的孤独……
梁漱溟曾经说过这样一段话:“鳏寡孤独,人生之最苦,谓曰无告。无所告诉,便为最苦。 所谓亲人:形骸上日息相依,神魂间尤相依以为安慰。一啼一笑,彼此相合答案;一痛一痒,彼此相体念。”
清明清明,清生命之惑,明生命之理。死者已逝,生者戚戚,很感恩有这么一个节日,让我们所有人在百忙之中能团聚在一起,让清明的雨捎去我们对故人的思念。
生死是困境,谁也逃不过,唯有爱和陪伴才能温暖死亡。
记于2018年3月12日——
杨幂的爷爷在过年前几天去世,但她一个字都没提,而是像往常一样,发了一条应景的新春祝福微博。
谭松韵的妈妈在跨年当天车祸去世,没人看见过她哭泣和狼狈的样子,大家只看到她在微博给关心她的粉丝留下了几十个字的感谢。
" 这就是我们作为一个成年人的基本状态,因为年龄的增长而失去了依靠,也永远丧失了诉苦痛哭的资格。 "
前些日子回家了,父亲走后母亲还是害怕每次回去母亲睡在我的房间。
深夜我把自己缩成一个团,哭着哭着被妈叫醒了。
第二天醒来,我只记得自己做个梦,一直在追赶父亲,而他没有回头……
那时候我妈跟我打电话,说过最多的话就是: 你一个人在北京,妈妈晚上都睡不踏实。
我只能像个没事人一样,故作坚强,告诉他们我过得有多好,为了让爸妈安心,我会故意把很多美食的照片发到QQ,让他们觉得我是真的过得很好。
我们小时候渴望长大,以为长大了就能像大人一样自由安排自己的生活。
但是长大了以后才发现,大人的世界里,连哭都是静音模式。
我想把最真实的自己展示在朋友圈里,不想再在虚假的 " 岁月静好 " 里麻痹自己,我想告诉所有人:
有的时候,我们都很脆弱,很孤单,我处理不好生活里的很多事,但是我在努力。没有放弃。
谨以此文,献给天下已经远行的父亲。你们在比远方更远的地方,是否依然安好......
记于2019年4月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