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潘】VOL.2020.07.24

似乎班里总有那么一两个同学，人缘极好，深受老师和同学的喜爱，能够成为这样的人当然需要一些苛刻的条件，成绩好，品性好，最好相貌也好，这样的人当然谁不喜欢呢？

老潘便是如此，头脑聪明，顶着一左一右两个对称发旋，一看就天赋异禀，异于常人，作为班上唯一一个双发旋男生，他的成绩也是数一数二的，当然这也离不开他认真的学习态度，而他也并不是只顾埋头念书的书呆子，课后同样爱玩，他的性格很好，与谁都能合得来，所以大家都喜欢和他玩，加上长得眉清目秀，在一堆歪瓜裂枣里显得很是干净，因此不管是同学还是老师，大家的心都很自然地向着他。

低年级时，教室在一楼，我总记得一个重复的情景，课间一堆男生在教学楼前的操场上嬉笑打闹，你抓我，我抓你，享受着孩子间最单纯的乐趣，老潘的脖子上那时总挂着一根小绳子，吊坠垂到胸前，但那并不是金银玉石一类的装饰品，却是一把铜钥匙，想必是他家大门的钥匙，挂在他胸前竟还挺好看的。

平时他一般把钥匙藏在衣服里面，但玩闹的时候就特意把它掏出来，一有人要抓他，他就挺着胸膛使劲甩动上身，让那把小钥匙甩动起来在他身前形成一个大角度扇形面，任何人都无法近他的身，所有人都被阻挡在这个半圆形攻击圈外，对他束手无策，试着伸手进去，被那把小钥匙打一下是真的疼，他一边甩一边笑，得意得像个胜利者，而我们也饶有兴致地想尽办法试图破掉他的防御，所以这种游戏到最后每每都是转变成了我们围着他转，而他始终是大家眼中的焦点。

三年级并校之后，乌玉桥小学来的同学里有个叫小郭的男生同样异常聪明，成绩也和老潘不相上下，有好长一段时间小郭都是坐我后面，要说他与老潘最大的区别，那就是性格吧。

记得并校之前，黄老师特意叮嘱我们等新同学来了，不要欺负他们，要和他们融洽相处。合并第一天，教室里突然多了一倍的人，我们都有点拘谨，但课间的时候，那些来自乌玉桥小学的男生们反而显得很自在，小郭甚至坐到了讲台上，跟站在一旁的同伴们闲聊，颇有点反客为主的味道，似乎安安分分坐在座位上的我们才是转校来的。

不能说他痞，只不过身上带着一丝已经养成许久的社会气，在校外还会跟班里的那些问题学生一样抽烟，所以在男生中，他显然没有老潘那种自然而然的向心凝聚力，尤其是在我们这些非转校生群体里。好几次听到小郭不满地跟同样来自乌玉桥小学的同学抱怨道：“他们全都对老潘那么好不知道为什么？”

其实在学校里，男生间并没有按原先的群体分成两股有隔阂的势力，大家都是很自然地融合在一起玩的，但是放学以后，我们总喜欢成群结队地去老潘家玩，这些都清一色是原属于本班级的学生，但并不是因为乌玉桥来的同学就不想去他家玩，虽然老潘家就在学校南边不远处的村子里，但他们的家却在北边很远处，就路程来说并不比我家近，而我们这些人，不管家是在东边还是西边，去老潘家玩似乎并不耽误回家。

有时候三两个，有时候一窝蜂，相对来说，我和马哥是去得最勤快的，特别有意思的是，不管成绩多差多不爱学习的学生，去了他家之后第一件事就是跟我们一样拿出当天的作业先做一会儿，也不知道为什么去老潘家玩要先做作业，这百思不得其解的奇特惯例在当时却并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反而觉得是个很有意思的环节。

院子西边的洗衣板是兵家必争之地，高低适中，最适合做作业了，老潘家和西边的邻居房屋是一体的，两家的院子也是一体的，一道两米高的围墙把他两家的院子围了起来，因此，整个院子看起来东西方向特别长，从东门口进入大院，大家径直就跑到西边的洗衣板处，书包往上面一扔，拿出作业跟铅笔，围在洗衣板周围开始站着做作业，通常现场只会有一块橡皮，也不知道是谁的，就拿来拿去轮着用。

等这个环节过去，作业往书包一塞，大家欢呼着跳上洗衣板，再爬上围墙，站在围墙顶上开始沿着墙头到处跑，有时候也跑到村里别的地方去玩，现在想想，完全不知道当时在玩些什么东西玩得这么忘乎所以，每每都是等玩到天黑了才解散各自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