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记｜脑梗第四十七天

换过尿不湿了么？好像没换过…

湿掉了么吗？好像湿了…

刚才有人来过么？好像很久很久都没人过来看我。

身子底下疼，肉疼骨头疼，浑身哪儿都疼。

有一半的身体想说话，另一半身体想起来；有一半身体想自己上厕所，另一半身体想起来。

快快快，我的孩子，快来给我换尿布，快来给我翻个身，快来给我按摩一下后背，直到尾椎骨。快来吧，我的孩子，已经很久很久没人来看我一眼了。

（凌晨四点多的母亲再次醒来，二姐刚给她换过尿不湿，她不记得。五分钟过去了，她觉得尿不湿又湿掉，二姐再次爬起来，尿不湿很干爽。于是给母亲翻身按摩…）

孩子辛苦了，孩子很累了，她们一定在心里埋怨我这个当妈的，给她们带来这么多累赘。哎我要给她们一点钱。

老二，那天给你一千你收起来了么？

那个大衣口袋里还有钱，再帮我数数，我要给老四的孩子拿一千，她照顾我一个月。

什么，你们都没拿，哦，等明年孩子们来，再给她们也不晚。

老头又来了，掀我被子干啥，好冷。哎，怎么还躺在我身边，脚又搁外面。冷啊好冷。看看老头子又冻着了，可他又听不见。

啊呀，我想上厕所。那么近，我要上厕所。不管你是谁，快，扶我起来，我要上厕所。

（母亲会在凌晨和早上清醒，记忆和意识混乱。父亲老年痴呆症越来越严重，夜间多次起床不加衣服保暖。）